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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知道她生日,特意请假过来看她的小姨把她领回了家。
姨父还特意给她买了个奶油蛋糕。
暄软得像云朵一样的蛋糕坯上裹着绵密的奶油,是后世人都认为最不健康的植物奶油,但徐荷叶却觉得这比任何蛋糕都好吃。
这个蛋糕,挽救了十五岁的徐荷叶那岌岌可危的尊严。
它让她知道自己依然是值得被关心,值得被爱的。
她在小姨家过了生日,和表妹一起写作业,读书,玩游戏。小姨还和姨父商量,要把她接回家里住。
但是这时大舅妈又不同意了。
老董也不同意。
或者说整个老董家的人,除了小舅舅董福运外,全都不同意小姨把她接走。要知道徐荷叶在董家住时,徐辉每个月都会往董家寄上百块作为徐荷叶的生活费。
这一百块,花在徐荷叶身上最多有二十,剩下的全都归了董家人。
徐辉也知道女儿花不了这么多钱,可妻子已逝,徐荷叶和董家人虽然有血缘关系,但毕竟隔了一层,又从来没有一起生活过,没有感情,他多给点钱也不过是希望女儿在董家的生活能好过些。
生活费之外,徐辉还会时不时寄一些赣省的特产,比如山药、干笋、莲子之类耐存放的东西过来。这些东西,零零散散,放外头拿钱买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徐荷叶就像一个好拿捏的金娃娃,打不还手,骂不还嘴,把着她每个月还有稳定的进账,他们怎么可能愿意她搬出去和小姨住呢?
不过小姨态度强硬,坚持把她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徐荷叶当时特别高兴,如果可以她想一直和小姨姨父他们住,可惜很多事情总是不尽如人意。
她在小姨家住了两年半,然后回到了老董家。
谁也不知道1989年大舅妈的失业不过是一个先兆,到90年,各个工厂正式迎来了下岗高峰期。
仅这一年,扈城的下岗人数就超过了两百万,占全市人口的11%。
小姨上班的纺织厂原本绩效很不错,或许能撑几年。偏偏九零年初遇到一场火灾,工厂原本要交的货全都烧掉了。供不上货,还要赔偿违约金,原本绩效还算不错的工厂一夜之间败了。
拖了两年,小姨还是下岗了。
而姨父上班的自行车厂也在市场经济的冲击下,日渐下行,时常发不出工资,倒闭时间比小姨的纺织厂还早半年。
小姨姨父失业后,颓废了几天,不得不打起精神重新找工作。只是此时下岗的人那么多,哪里有那么多工作岗位给他们这群不论是年纪还是精力都不行的中年人?
夫妻俩许久都没有找到新工作,祸不单行,没过多久,姨父的父亲老庞摔了一跤,瘫痪了。
老庞有退休金,之前一直和姨父的大哥住。他瘫痪后,姨父的大哥大嫂不愿意照顾老父亲,非要把人赶到姨父家。
说什么之前十多年都是他们家给老人养老,如今也该轮到老二了。
小姨当然不愿意。
夫妻俩大吵一架,小姨说老庞偏心老大,原来能干时给老大带孩子做家务,退休金也都补贴给了老大,如今瘫痪了就想让他们照顾……
好事都给老大,坏事就让他们担,她又不是傻子冤大头,凭什么?
便要把人送回去。
但庞家大伯心狠啊,硬是关着门不让人进门。
小姨刀子嘴豆腐心,骂得比什么都难听,却做不出把老公公赶出家门的恶事。只能忍着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