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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彻底感到索然无味,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准备上马车,却在转身之后看到祖父就站在她身后,安静的看着她。
“予安,前程往事不堪回首,跟祖父回家去吧。”
“嗯。”她这样应着,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祖父拿着手帕帮她擦拭着身上的血迹,“瞧瞧我干干净净的孙女成什么样子了?祖父给你收拾了好多漂亮的衣服,乖,去马车上换一件干净的,咱干干净净轻轻松松的回家。”
予安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长辈,心中一软,紧紧抱住了他,“祖父,您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对,祖父会一直陪着你。”
太医令好说歹说,才终于将孩子哄到马车上去换衣服,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接受包扎的人,“你以自残来围堵我孙女,让她心怀愧疚,其心可诛,可如今老夫也不想再多与你计较了,此间往事,无人生还,活着的人,还是要过好当下的日子。”
他说罢转身上了马车,驱车离去。
予安自打上了马车换衣服以来一直在发抖,小鹤在旁边感受到了她的痛苦*与无措,它轻轻张开自己的翅膀将予安拢了进去,还时不时用自己的脑袋蹭予安的脸。
予安在小鹤的怀抱下渐渐安静下来,“小鹤,虽然我的确无法就这样放下过去的怨恨以及为娘亲报仇的想法,但是祖父已经老了,若是我能够早一点答应母亲不去复仇,她也不会这么早就离去,你知道吗?午夜梦回之时,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废物,想找的人永远也找不到了,应该陪伴的人也因为我离开人世,明明仇人就在我眼前,我却下不去手杀他,甚至他的血溅到我脸上时,我心中,在害怕。”
她抱紧小鹤,“我还站在那里骂他懦弱,这世上最懦弱的人分明是我,我的世界黏哒哒的,各种各样的东西完全分不清楚,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刚开始还不是这样,那时候我觉得复仇是一件十分正当的事情,直到母亲病逝后,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报仇也不是,不报仇却不甘。”
“若我也是一只鹤就好了……”
马车吱呀作响,碾过雨后泥泞的官道,予安蜷在车里,出了城后,祖父坐在了车前,他的灰白胡须上挂着晨露。
“看见那棵歪脖子柳树了吗?”祖父突然开口,嗓子沙哑得像石磨,“转过那个弯,就到家了。”
予安直起腰,只见远处山峦起伏,近处稻田泛着新绿,一条土狗从道旁窜过,惊起几只芦花鸡。
没有高墙深院,没有脂粉香气,只有泥土的腥气和草木的清香。
马车碾过石桥,桥下溪水清可见底,几个光膀子的少年正在摸鱼,见车来也不避让,反倒咧嘴笑着。
“秦大夫回来啦!”桥头卖豆腐的老汉直起腰,黄牙缺了两颗,"这小闺女是"
“我孙女儿。”祖父跳下车,从怀里排出三文钱,“老谢,我这么久不回家,难为你还能一眼识出我,来块嫩豆腐,晚上给娃炖汤。”
老宅比想象中破败,土墙塌了半边,院门只剩一扇,歪斜地挂着,檐下蜘蛛网在风里摇晃,青石缝里钻出野蒿,有半人高。
祖父却笑说:“好得很,梁没塌。”他卸下车辕,从墙角摸出把生锈的柴刀,“走,砍些蒿子去,晚上铺床。”
予安接过刀,手心立刻沾了层红锈,她蹲在院角,听见隔壁传来舂米声,“咚、咚、咚”,像有人在敲木鱼。
蒿草汁液沾了满手,辛辣气味冲得鼻子发酸。
“予安!”祖父在灶房喊,“把豆腐端来。”
灶台是黄泥垒的,火塘里松枝噼啪作响,祖父往铁锅里撒了把野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