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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规划好了人生。填志愿时,他一心想回家。彼时,还没有“求稳考编”一说,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考公考编,誓要回到家乡,通路造桥,推动经济为人民服务,让乡亲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中文或者法学比较好。其他文科专业只能考三不限,竞争比较激烈。而他所在的大学,中文系比法学系出名。
为此,他选择了最稳妥的道路。中文系。大学又在三无状态里毕业,无女朋友,无翘课摆烂,无沾染不良陋习。
大四那年,他顺利上岸。
但即将在他准备衣锦还乡的时候,却意外得知了一些隐秘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声音——听说资助他直到大学毕业的初家,这段时间陷入前所未有的不合。
那个自小病弱的少爷,刚刚从音乐学院回国,与家里人频繁起冲突,争吵冷战全部试过都拗不回来,甚至闹到关系决裂的地步。
温与付的父母再三叮嘱他:“你得去看看,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于是温与付申请登门拜访,投递履历,锲而不舍持续一周,终于得来一次进入初家的机会。
……不会是摇滚吧。乘坐地铁跨越半座城市,抬手敲门以前,他倏然在心底闪过一缕有些荒谬的念头。如果是,那我得好好劝劝他。
但居然真的是。
他被策反得猝不及防。
走进那栋巨大的别墅,迎接温与付的不是想象中殷实又过度奢靡的会客厅,而是一楼最为开阔的空地,几乎空无一物,只在中央放着一架通体透明的钢琴。
初见鸦就坐在那里。
只有他一个人。白发及腰的少年不坐在钢琴琴凳,而是随意地坐在更高的阖上的钢琴琴盖上。琴面材质全透明,映现午后晴空飞鸟明媚而甜蜜的光线,让他看起来,像是悬浮在一团凝固的彩虹里。
温与付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人。
常年住院吗?但怎么会美得相当凌厉,是与羸弱一词毫不相关的令人心悸的美。
初见鸦懒懒地掀起眼帘,目光自上而下,只用了一秒,就完成了对他的审视。只有一遍。
温与付从小到大无论在哪所学校都是班长或学生会干部,文质彬彬,脾气温吞,善于照顾他人,毕业期更是多出一分即将走入社会的意气风发与少年老成。
无论是谁对他都不会说一句反对的话。
但初见鸦挑了挑眉:“你就是那个班长大人?真是平庸。”
温与付一愣,刚准备开口,少年却打断了他:“你走吧,我不需要你这种Type。以后也不必再来。”
如果温与付再多了解初见鸦一点,就会发现他对任何人都是无差别的平庸攻击,甚至对自己本人更加严苛。
当时温与付不了解这点,被一眼给出差评也应该做出情绪化的反应,但他并未动怒,只是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他理所当然地将对方的行为,归因于一个被娇惯坏了的、长期与病痛斗争的孩子的别扭。是药罐子泡大的掌上明珠啊。温与付站定,又是有恩,表现出十足的耐心。
“我想,也许你说出这些话不是源于恶意。”
“假如是呢?你要怎么办?”比他小四岁的少年身体微微向后仰去,手撑钢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玩世不恭的挑衅,“老好人类型的班长大人——果然被这么说了也不生气啊。”
“你看了我的履历?”温与付推推眼镜,声音依旧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