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红看着那位置，嘴角微扯，心想，他也不是那么排斥她啊，是猜到她会来吧。男人啊，也会心口不一。

心情越发愉快，踏上对岸的路时，脚步也变得轻快。

赶到陈晓阳家时，杨景红被眼前残破的小屋震惊了。就算在他们村，也很难找到这样的破屋子了，希城是小镇，居然还有这样差的条件？而且是陈晓阳家？

陈晓阳已经把后事都弄完了，昏暗的木屋里，一张油腻破旧的方桌上，摆着祭品和一张黑白照。照片里的女人五十上下，五官清秀，脸上却没有什么笑容。屋里只有两张松垮的椅子，角落里乱七八糟堆着杂物。

杨景红给她上了香，对陈晓阳说:“节哀！”

陈晓阳一脸憔悴，显得很疲惫，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忧郁。

杨景红注意到并没有其他人，很是诧异，“你爸呢？”

陈晓阳走出屋子，在门口的大树下坐下，指着旁边的石条椅，“坐吧。”

杨景红在他身边坐下，然后听他说了很久的话。

陈晓阳几乎没和人说过他家的事，可这次，他最亲的人离开了，他又爱又恨的过去画上了终结，他却变得怅然若失。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了。也不算正常的离婚，是我爸把我妈和我赶走了。”

杨景红一来就被他的开场白吓到了，瞪大眼睛看他。

“因为我爸在外面有了女人，又嫌弃我妈，就家暴她，最后把她赶了出去。我本来是被我爸留在家的，可我不想让我妈一个人，就跟着跑出去，然后我们就住在这个废弃的屋子里。”

杨景红简直震惊了，忍不住又瞟了一眼那个歪斜的木屋，一座危房，窗子都是垮的，半块掉在窗台下，摇摇晃晃，确实更像是废弃的房子。

“其实离开后我们还过得好些，但我妈从来没放下过，她对我爸又爱又恨，长期压抑，脑子有些问题，有时候将我当成我爸，对我拳打脚踢，有时候又抱着我想他……”

陈晓阳声音小了下来，而后叹了口气，总结道:“她就是个可怜的人。”

杨景红很难想象他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她自以为感情和婚姻上受挫身材变形已经是很倒霉的事了，可是和他的悲惨童年一比，自己简直太幸福了。

她也说不清内心是怎样的压抑和难受，无意识就握住了陈晓阳的手，似乎想给他一点温暖。

陈晓阳却轻轻挣开，抬起头望着茂盛的树冠，阳光透过树梢洒下一点光斑，他眯起眼，声音带了点释然。

“我并没有和她在一起多久，因为我也受不了她的反复无常，而且我一直很不理解她为什么都这样了还对我父亲念念不忘。我觉得他不值得，我也讨厌那些根本没有幸福只有痛苦的纠缠。”

“所以有一天我跑了，自己一个人跑到城里，找到我爷爷。后来我就在城里念书找工作，很久没有回来。我知道我走后对我妈是一种打击，但她牵挂的其实并不是我，而是我爸，她后来又去找了我爸几次，但都没什么好结果，每次被打了都要给我打电话哭诉，我也不胜其烦。”

“我不理解女人都这样吗？我甚至觉得我妈很可怕，比我爸还可怕。”

他转过头看向杨景红，眼里满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