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耳东和金余，蒙石抽出一个小时时间听完报告，早早结束了手头上的工作。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无疑是回到休息室，陪伴35年来第一次见的母亲，等着她醒来，第一眼见到自己。

蒙石急急的走到休息室却静静的立在门外许久，推开这道门，过去的生活将留在过去，明天会打开新的一页。

护士端来盆和毛巾，说要给病人擦擦脸擦擦胳膊。蒙石接过盆，让她回去休息，自己推门进去。

老人还在安静的躺着，蒙石拿出自己准备的病历本，记录了此刻母亲的情况。认真量了血压，一切正常，应该很快就会醒来。蒙石查看了液体，最后一组也输了一半。

虽然晚饭的时间已经到了，盒饭已经在微波炉上了，但是蒙石没有吃，搬来一把椅子，坐在病床旁边，举起老人的手。

一只干瘦细长的手，保持的很好的皮肤包裹着骨头和血管，一条一根，清晰可见。才五十又七的年纪，也许是被思念耗枯了血肉。

蒙石将手心抚在脸庞，看着他安静的脸庞:如果我早几年见到你——见到你们多好，起码他不会带走遗憾！

蒙石起身打了半盆温水，轻轻的擦着消瘦的面庞。在蒙石侧脸重新给毛巾换水的时候，陈方华幽幽转醒。掀起一点眼皮，模糊的看着眼前男人。

那是年轻时的老薛，又或是自己生病那几年的老薛，他还是那么温柔，一边跟自己说着话，一边用毛巾给自己擦着脸。

可是她的病已经好了，老薛，老薛却被拖垮了，老薛已经走了，陈方华难过的流泪不止。

可能自己也要随他去了，她竟然又看到了他年轻时的模样，他是来带自己的吗？她好像问问他，有没有在那边见到他们的儿子薛弘宇。

可是她有点累，头有点蒙，听不清老薛的话，又沉沉的闭上眼皮，怎么都抬不起来。

李主任喊来几个大夫站在床前一起会诊，大家和蒙石的认同一致，患者已经在恢复，有了短暂的清醒。此次的高压症状轻，应该不会出现不良的后遗症。

经过一番沟通交流，所有人撤出休息室。蒙石换了一盆温水，为老人擦洗好胳膊、手脚。

液体也已经输完，氧气也不用继续使用，蒙石替母亲盖好被边被角，留了一盏小夜灯，自己来到旁边的沙发轻轻的躺下。

刚才她喊自己老薛，老薛是谁，难道是自己的父亲？

蒙石拿出手机，点开搜索引擎。

一个一个的去翻找，一个一个去了解，也因此看到那个年代，一位位杰出的科学领袖人物，在万难的艰苦条件下，杰出的科研成果。

薛立良的个人资料慢慢出现滚动框，出生年月和——去世年份比较吻合，连学科分类也很接近，地质研究履历里赫然写着字幕翻看:

……在一次科考中遭遇暴风雪，失去了——年仅一岁的儿子，一生再无子女，毕生精力献给了科学进步事业……

蒙石把手机盖到胸口，如果心跳好快能敲打键盘，改变他的生平履历，让他在今天还站在阳光下，看着他回归该有多好。

他应该很像父亲，以至于被母亲错认，内蒙翘起嘴角，闭上眼睛想象着父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