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家都在坚守一些鸡毛蒜皮,放下了最该坚守的点点滴滴(2/3)
有些经历确实与曾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如出一辙,里面同样有加工和虚构的成分,他想让别人读到一个真实的他,同时也希望这个他并不完全真实。
他把小说内容全部上传到了欺点与贱术,最后一篇上传完成后,积郁在他心中的执念,难以释怀的情感,还有那些无处安放的抱负统统水银泻地般的飞溅坠地,迸出的水滴珠圆玉润,激起的余韵声势浩大,在他的心头剧烈激荡。
几分钟后,声势渐微,这股汹涌澎湃的声浪曾奄奄一息,又在卧薪尝胆中假装悠忽,突如其来地东山再起,在廖静无声的境遇中炸出一声响雷,惊天动地,诛仙泣鬼,循环往复,高潮迭起,他失眠了。
一切,都暂时被抛诸脑后,这些年经历的因高高在上的房价而起的怨、嗔与不甘通通都被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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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夜色像一块凝固的墨迹死死贴住了整个楼体,玻璃窗后投射出一条条形单影只的光线,他坐在光源的中央,无所适从地望着窗外深不见底的夜色,手里的笔已经悬在半空近三分钟没有落下,无休止的加班让他感到头昏脑涨,思维迟钝。
临近下班前,大脑袋问他“负担”除了“burden”外还能怎么表达,他沉吟了半晌,也没想出来。
“纵使想出来又能怎么样?无论它在英语中的说法再多,还不都是指的那些让人承受起来有些吃力的杂事?”他愤愤不平地想道。
“今天上午给你的稿子校完了吗?”大脑袋问道,见他没反应,又用笔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朝右边缩了一下身子,瞪了大脑袋油光锃亮的前额一眼,装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节气,“还没呢,怎么着,你弄死我!”他已经敢放心地和大脑袋开些没什么品味的玩笑了。
但他低估了自己的音量,整个办公室都朝他们投来了鄙夷的目光,坐在另一头的于主任还专门走了过来,他俩赶紧把头一低,继续若无其事地在稿件上写写画画。
下班后,齐愿独自踏进了近乎空置的公交车厢,司机迫不及待地踩下了油门,巨大的惯性牵制住了他的步伐,让他向后仰去,摔坐在了距离车辆后门最近的一个空座上。
过去了这么多年,4路车电子报站的声音依旧与泉市最为合拍,这辆末班车最晚发车的公交一直都与整座城市的夜色相得益彰,到处都透着杂音可以忽略不计的静谧。车厢在司机脚底板的起踏下像一个铁皮做成的摇篮,安适清静,踉踉跄跄地来回摆动,这种浮生半日闲的慵懒会让你在九点前就昏昏欲睡。
此时,窗外的一切似乎也慢了下来,所有为生计奔波的脚步一到此刻就不会再显得急促,耐心重新占据了多数人的心智。他从小便在这种滴淌着慢节奏的“流域”中如鱼得水,根本适应不了大都市的忙碌,几年前初到深圳探亲时的所见所闻,让他当即就冒出了逃离的冲动——那里白天的喧嚷已足够嘹亮,夜晚的蜩沸也不遑多让。
咸湿的空气紧紧贴附在人的身上,裹住人的灵魂,密不透风,悄无声息地让你窒息梗碍。
在那里,你很难感受到丁点儿的闲情逸致,所有的美好都会在人们还没来得及慢慢品味前便转瞬即逝。
但无论在哪儿,上班族都是候鸟——以天为时间单位辛劳奔波于公司和落脚处之间的候鸟,自导自演,单调乏味的疲于奔命像极了一部情节老套的电影,几乎天天都会准时上映,分毫不爽。此时,他这只候鸟终于迁移回到了万千同类越冬的地方——后隆棚户区。眼前的违建并没有多高,却遮天蔽日般挡住了“外面”投来的华光。他掏出手机,照着脚下,摸到了房门口,笨拙地从一串搅缠在一起的钥匙中寻找着打开面前门锁的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