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从小就败家的缺心眼儿表弟在朋友圈发文，用尽了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去攻击他的亲生父母，把他失业，借高利贷，离婚，进入失信黑名单的所有罪责都归咎到了他们身上。

那些咒骂触目惊心，令他不寒而栗，曾经，他也差一点就成了一个畜生！

02

周一，经七路房产登记大厅人满为患，齐愿不断摇动印着广告的塑料扇子，以掩饰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他有些局促不安，总怕这次购房再出什么纰漏，幸好，房主没再临时变卦。办理不动产所有人变更登记时，房主的对象还和齐愿他爸畅聊起来，讨论了当前社会上的一些时事，这次过户总算皆大欢喜。

完税后，工作人员告知不动产证会在五个工作日内办结，有事会电话通知他们。他们辛苦半生攒下的一百多万，没到一上午的功夫便花得一干二净，像极了赌场里扔出去的筹码，有人用它换回了时来运转，有人换来倾家荡产，而他们只换回了一间六十来平的混凝土建筑。

齐愿基金里的钱也悉数取出并易主，看着几乎每天泛红的数字，他有些于心不忍，但无可奈何。

等待下证的过程很漫长，他又犯了神经质的老毛病，不断刷新着房产登记中心的公众号，查询着办证进度。

他在网上搜到，不动产权证更名之前，法院依旧有权力查封原房主名下的财产，有一个案例正是如此，一男子买房之后等待下证的过程中却被法院告知原房主被人起诉欠钱不还，原告申请了财产保全，于是法院查封了他买下的那套住房，后经证实是原房主搞的鬼——和朋友串通好，上演了一出苦肉计，想讹诈男子的钱。

这让齐愿大开眼界，更为房屋买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保障和规定的缺失感到痛心疾首，他生怕墨菲定律再次灵验，让这种小概率事件发生在他身上。

从最开始的每过两小时一查，到后来每半小时一查，只有办证状态有更新，他便会发到他们一家人的微信群中，超过一天状态没有更新，他便又开始在夜不能寐时胡思乱想。

他在公众号上给客服留言，客服的回复非常官方，无非是让他关注最新办证进程，耐心等待，他难以忍受，拨打12345，要求他们联系房管部门给个说法，市长热线估计也是第一次遇到齐愿这种精神衰弱的市民，安慰了几句就不了了之了。

终于，周六的晚上，他再次轻车熟路地输入身份证号后查询，公众号上的状态显示为“已办结”。

可能前面预期已经拉满，真正拿到房产证的一刻，他的心情反而平复了下来，原来脑海中心电图般上蹿下跳的浮躁已杳无踪迹。他们在外面吃了顿饭之后，齐愿和苏若便赶回了单位继续上班。

新买的房子本来是原房主的婚房，装修、家电一应俱全，他跟苏若商量后决定让给他爸妈去住，这边的老房子在顶楼，又没有电梯，年纪大了爬楼会比较费劲，苏若欣然同意。他们曾在买房这条路上历经坎坷，一个个隐藏的陷坑让他们防不胜防，他们曾崴了脚，闪了腰，本来他们要选择放弃，换一条看起来并没有这么不顺的道路，但又不知为何要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继续走下去。终于，在今天，他们来到了道路中央，仿佛游戏中专门为主人公设置的“补给点”，他们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回头再看，走过的路已成坦途，本来凹凸不平的坑洼也消失不见，齐愿不明白填平那些陷坑的究竟是什么，是他们流过的血汗，时光的沉淀，还是沉重的脚印？他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