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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年过去了,发生了那么多事——他身边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像是一个光怪陆离的轮回。
当他逐渐对这种趋于无尽的循环感到麻木时,岁月也终于漫长到足以将他往日悉心珍藏的记忆发酵成痛苦的源头。
“莫迪。”一个女人的声音,熟悉的声音, “醒一醒,继续睡下去你会错过晚餐。”
那种冰凉的感觉褪去了,他的眼前出现了零星的白光。最初只是微小、细碎的光斑,然而它们跃动着,彼此融合,逐渐变成了大片大片的白光,周围变得愈发明亮,驱走了那带着潮湿植物气味的黑暗。
莫德雷德睁开眼睛,映入视野的是湛蓝的天空和朦胧轻薄的积云。他躺在一颗大树的树荫下,空气中浮动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树上的苹果半青半红,沉甸甸地垒在一起,压弯了树的枝杈。
一支蒲公英被暖风吹散,羽毛似的种子从他的鼻尖拂过,他有点想打喷嚏——但当看到母亲面无表情的脸时,他忽然什么都忘记了,把那个呼之欲出的喷嚏咽了回去,只是紧张地、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彼时的莫德雷德才十四岁,按照母亲的说法,他已不再是一个孩子了,但还没摆脱孩子的脾性。
对方掀起一边的眉毛——这是母亲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后来他的二哥阿格规文也很好地“继承”了这一点(他从各种意义上继承了母亲的很多部分):“现在才为自己逃课的事情忏悔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我才没有逃课。”他咕哝道,“只是想晚一点上课……”
“晚一点?”
“比如晚上……”他吐了吐舌头,“比如明天?吃饱了之后我会犯困,老师说任何话我听起来都像安眠曲,还不如等我睡饱了她再来给我上课。 ”
母亲面露微笑:“又比如干脆放老师两天假,下周再说上课的事吧。”
虽然知道这是嘲弄,但他佯装出没听懂的样子,故作天真地说道:“所以可以延迟到下一周吗?”
“任何事都有可能延迟到下一周。”母亲回答,“比如我们明天的野餐。”
“……我错了啦。”他去拉她的袖子,“别取消野餐,你好久以前就答应我了,我等了整整一个月!”
“你也答应过我,在野餐之前你会当一个好孩子。”
“我表现得还不够好吗?”他撇撇嘴,“那个老太婆居然说我吃饭的样子像饿了几天的狗,如果是以前,我早就把毛毛虫放进她的鞋子里了。”
“首先,你应该称呼她为凯瑟琳夫人。”母亲叹了口气,“其次,我不否认她很严厉,有时会给人刻薄之感,但这不代表你可以用恶作剧去戏弄她。她是一位年迈的夫人了,难以承受惊吓,不要抱着戏谑的态度去做那些可能会危及他人身体健康的事……莫迪,我同你说过很多次,当你对这个世界还缺乏最基础的认知时,也许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犯下可怕的过错。”
“可那些牧师都说我还小,不会犯下什么罪过的。”
“恰恰相反。”母亲经常说这句话,也许是因为她对许多事物的态度天生异于常人,“很多情况下,正是因为不清楚触犯规则的代价,人才会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恶,对懵懂的孩子而言尤其如此。作为王储,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话是这么说,”他抓了抓头发,“老妈你有妖精之血,老爸有红龙之血,至少还要等几百年我才需要考虑这种事情吧?至少在我还自由的时候让我开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