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折(2/3)
这儿何曾是假娘衙门,分明被故弄玄虚成道姑住的庙观!
芸香含笑拢一拢麈尾:“向前是深渊,向后是悬崖,这却如何是好?”
梅姑执一颗黑棋子,稳稳落在棋盘上:“不如往旁边去。”
芸香颔首:“芸香谢姑姑教诲。”
风尘仆仆的瓶儿被二人晾在一边,直到一局棋罢,才得一句不冷不热的寒暄。
芸香淡淡道:“哟,这便是打死九门提督的李高媛?”
瓶儿拱手,玉腕上套的红麂皮护腕炫出光泽:“见过二位姑姑。卑职此来奉燕姬殿下之名,前来调遣司礼监账簿。”
梅姑和芸香对视一眼,弹指间眼神交错,一切尽在不言中。瓶儿知道,司礼监的账最是一笔烂账,蛀蠹颇多,她们连军饷都敢扣下,还有什么不敢贪?这账簿自然不能容易地要出来,却不知这二位大珰要如何难为自己。
烟紫的云霞铺染苍穹,瓶儿随手取出泥金柄的六角团扇,以消暑热:“劳烦姑姑手脚快些,殿下还等着卑职交差。”
梅姑轻轻咳嗽一声,便有扎双髻的小宦娘送上甘茶,殷勤侍奉:“请姥姥润喉。”这小宦娘一袭鹅黄,不过十一二岁,是梅姑新认的孙女。假娘们绝了子嗣,便互认干娘干闺女,一口一个奉承。
梅姑润了嗓,淡淡道:“李校尉千万莫在老身跟前儿自称卑职,老身消受不起。当初校尉赫赫扬扬打死九门提督,老身害怕的紧,唯恐李校尉一个不顺气,再送老身去见阎王。”
瓶儿暗道,在本姑娘这里拿乔,也不怕折了你的福!她微微沉了下巴:“卑职不敢。”
芸香一壁收拾棋盘,一壁道:“不敢?校尉在丹陛上都敢放肆,还有什么不敢的?还是说,被贬黜罢朝之后,校尉知道了天高地厚?这氅安可不是陇西,氅安的规矩门道,多着呢。”
若是从前,瓶儿怎容两个假娘在她跟前奚落,早已拔刀砍人。今时不同往日,瓶儿的脾气格外温顺,她笑道:“姑姑怎么教训,我听着就是了。再教训上两个时辰,我也不怨。只求快些把账簿送出来,你我都可交差了事。”
“既是校尉要取账簿,老身安敢不从命?”梅姑将汝窑盖碗搁向八仙桌,吩咐道,“小月桂,你把辛巳年的账簿取出来,奉与李高媛。”
然而司礼监怎可能让瓶儿的差事办得如此顺当?
小月桂知晓姥姥的心意,她福了福身子,回禀道:“回高媛,我们司礼监的账簿眼下不在阁子里。”
“你大爷的耍我呢?”瓶儿蓦然把锦扇扔在桌上,“账簿不在司礼监在哪里?今儿本官要是搜出来,你的命就别要了!”
小月桂跪地磕头道:“奴婢不敢说谎,三日前,账簿送到瀚海司封册了。”
梅姑气定神闲地拨弄拂尘尾的太极玉穗:“不如这样,李校尉安心在府上等着,三日后老身差人把账簿从瀚海司取出来,亲自给校尉送去?”
瓶儿怒极反笑,暗道我若信你这番托词,恐怕要等到明年去。
瓶儿深吸一口气:“卧兔儿。”
“奴婢在!”
“给我搜。”
“慢着!”眼看瓶儿要搜司礼监,芸香将麈尾一横,讽笑着勾起半边唇角,“校尉,您别作践我们这些阉人成吗?这司礼监是先帝亲手创立,不持声誉,便是公主帝姬也不能想搜就搜!”
瓶儿抬手,弯了食指,示意卧兔儿回到她身后去。她沉吟须臾,淡淡道:“我只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