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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妈对我不坏,她说脚是最不能受委屈的,又说好东西才能用得久,所以我的鞋其实也都过得去,可我不想让她破费,我就只能一双鞋穿到坏得不能再坏。”
“我放寒假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过年庙会也不去,其实庙会很好玩,可以试吃东西,不给吃的也能趁人多顺一把就走,一条街逛下来,能吃八分饱。我不去,不出门就不用穿鞋,不穿鞋,鞋就不会坏。”
“我也不喜欢玩雪,外面小孩打雪仗,我站屋里看着,姨妈就抱着我说,梅花香自苦寒来啊,我们蔷薇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的,等钱还完,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说到这里,沈蔷薇转过脸看她,“是不是觉得我家一定穷惨了。”
叶莺表示不知道地摇头。
沈蔷薇说:“没到那地步,我只是会打算。能在外面混一顿,就能给家里省一顿,省下米和菜,省下做饭和洗碗的水,剩点洗洁精。”
她搓搓被冻僵的鼻子,仰头,脸盘雪白柔软,像一汪水里的月亮,清凌凌挂在水里的树梢。
叶莺挺着背认真听她说话,夜里两只眼睛晶亮地看着她。
她把脚从拖鞋里伸出来,踩在椅子上,用毛毯包住,“也不是博取你同情,我现在很有钱,花不完的钱,我相信没有高正佑那些破事我也能很有钱。过去已经过去,但过去给我留下的影响太深了,我不想这样的,但这几乎是一种本能,是在安全范围内的本能……”
叶莺安静聆听,沈蔷薇又说了很多小时候,却绝口不提现在。
如果一个人频繁提及过去,那说明她现在过得很糟,沈蔷薇的糟糕看似离不开金钱二字,却又超脱在金钱外,可以将之理解为一种心灵的满足。
从前的她,贫苦,但自由。
她说:“我不会谈恋爱,也不懂怎么交朋友,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把我的事全告诉你。”
沈蔷薇的交友模式还停留在小学一年级,你叫什么名字呀,你家住哪里呀,你读哪个学校啊,你是几年级呀,你作业写完没呀……
全部打听清楚,交换了秘密,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然后她把脸转向叶莺,意思是该你了。
叶莺抓了抓后脑勺,“我,我……”
“你说。”沈蔷薇满怀期待看着她。
叶莺:“要不先回去吧,外面好冷。”
沈蔷薇问:“回去就说吗?”
叶莺问:“说什么。”
沈蔷薇:“说你自己啊,我已经把我自己全说光了,该你了。”
叶莺:“会不会显得太刻意。”
“那我们要怎么才能了解对方的过去,不就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吗。”
是了,没有读心术,要如何才能得知对方所思所想。
未尝不能一试。
回到宿舍,叶莺自觉打水给她泡脚,沈蔷薇坐在小凳上,很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得意,她学会谈恋爱了!
叶莺起初很腼腆,太刻意了,这种事不都是平时聊天想到哪就说到哪吗,那么多的过去,该从何说起呢,挑哪件事起头呢。
可谁让沈蔷薇只能想到这种笨办法。
认识这么久,她们确实没什么机会向对方好好说一说过去。
沈蔷薇先提问,问她会不会跳山羊,考试是否作弊和拿针扎过讨厌的前桌后背……
叶莺说谁没事拿针扎同学后背啊!沈蔷薇说她呀,谁让那混蛋老顶她桌子,都是跟容嬷嬷学的,叶莺哈哈大笑,说你原来从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