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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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宫人嬷嬷们不敢多说她,周奉疆索性自己过来端着碗给她喂饭。

即便这样,她都是兴致缺缺,吃一口躲三口,偏着脑袋去躲他喂到嘴边的饭菜。

媜珠不喜欢被他喂食。

以前她还懵懵懂懂什么都没有发觉时,偶尔他亲手给她喂食汤药,她会觉得自己像是被丈夫呵护在掌心一般幸福。

但同样的事情,如今周奉疆再对她做,她只觉得屈辱。

她觉得他给她喂食,其实就是在投食宠物,如同对待一只笼中的雀莺而已,把她当成个用来逗弄的小玩意儿罢了。

媜珠不是很愿意配合,但好在周奉疆其实做惯了这样的事,在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经常这样给她喂饭。

那时他才八九岁,而媜珠也才两三岁,稚嫩得不得了。

她幼时活泼惹人喜爱,又极喜欢新鲜东西,于是他会从外面的街市上给她带回来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哄她玩。

媜珠是真的贪玩的性子,每次收到一个他送的东西就抱在怀里不撒手,能一连玩上好几天,饭都不肯吃了。

赵夫人偶尔会端着碗追着她喂饭,媜珠话都还说不利索的年纪,只顾着在地上爬,压根不理她母亲。

等到赵夫人实在烦了她,啪一下把碗搁回了桌上,转身就指着他说:

“伯骧,你去喂她试试,她最肯听你这兄长的了,我没功夫和她在这耗,我乏得很,先回房午歇去了。你替母亲把媜媜的饭喂了,再陪她玩会儿,还有一定要哄她午睡,然后去做你今日的课业,晚膳之前拿来给我检查,听到没有?”

伯骧并不算是他的“字”,而是赵夫人曾经为他取的小名。

伯,乃指长子也,是赵夫人将他真正意义上视作自己长子的意思。当然也有恶心恶心她的庶长子的想法。

骧,骏马腾跃而昂首疾驰之意,自然就是赵夫人对他的殷切期盼了。

周奉疆会一一答应下来,赵夫人安心了,在婢子的搀扶下回自己的房中午睡去。

他便拿着碗,半跪在地上给媜珠喂食。

让她开口吃一勺饭,他要穷尽心思哄上许久,要夸她聪明,夸她漂亮,夸她懂事,夸她听话,说她是他最疼爱的唯一的好妹妹。

他至今记得赵夫人院中用来用膳的那间屋子外种了一小片文竹,有许多个中午,日光灿烂,竹叶轻摇,竹影投射在房内的地上,媜珠懵懂无知,爬来爬去想要把那竹影给抓在手里。

如今想来,其实那还是他人生中一段十分惬意的时光。

那时候他已经渐渐从被生母抛弃的痛苦中走了出来,过着不用再挨饿挨打挨冻的日子,每顿饭都有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珍馐佳肴,足以果腹,晚上歇在可以遮风挡雨的精致寝居里,穿着体面舒服的合身衣裳,平日里还有赵夫人为他请来的儒学先生和武师傅教导他的学业和武功。

他也像是一棵屹然青翠的竹,被压在地底苦熬多年,终有重见天日之机,孱弱得只剩一具单薄骨架的身体也开始拼命生长,日渐挺拔。

彼时张道恭还没有出现,媜珠年幼,除却父母之外,最信任的人就是他。她会满心满眼地缠着他,天天要跟他玩,他说什么她都会听。

譬如说她夏日里吵着要喝冰过的酸梅汤,冀州侯周鼎和赵夫人不允,她就哭闹不停,但周奉疆去劝她几句,她抽抽鼻子,很快就止了哭声。

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

媜珠这次的脾气在周奉疆看来颇有几分莫名其妙的意思,这段时间明明并没有人惹了她不痛快,可她就是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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