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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给他下马威吗?
通判有点犹豫。
他倒不是怕辛弃疾在为难人。官场上混,要什么脸?别说脸了,要不是没人要,他身子都能给卖喽。
就是吧,他现在有些揣摩不清辛弃疾到底是为难他呢,还是在给那些言行无状的米商脸子看,还是什么别的事。
别看这问题小,其实也很关键——马屁拍到马腿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仁宗时候张贵妃争宠,求着仁宗得来番商上贡的珍珠,之后将珍珠制成了首饰,本意是将珍珠戴给官家看,以示谢恩邀宠之意。
奈何当时珍珠价被贵妇们抬高,仁宗正头疼着,见着张贵妃头戴珍珠的奢靡样子,当即发作,斥她“满头白纷纷,更没些忌讳②”,直把贵妃斥责得掩面脱簪告罪。
故而通判此时被落了脸,也不敢直撄其锋,只陪着笑,随辛弃疾视线看去。
——然后看见了他的那养女。
嗯?
通判有些不解。
就是辛弃疾在看他的三子,他都能理解,那是个身子骨不好的主。但看这上蹿下跳的养女?
他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辛弃疾正在细细打量莲心和赵蕃两人面上的表情变化。
他看到赵蕃面上“不怀好意”的笑,莲心缩着手待在一旁,拿着一卷文集,“毕恭毕敬”在研读的样子。
辛弃疾横眉立目。
哼!赵蕃这小子不想活了!
敢欺负老子女儿!
周围都是人,辛弃疾没傻到直接将那小子拎来训斥的地步。真要那样,那才是白白给那毛头小子扬名呢。
略作思考,辛弃疾心生一计。
他招招手,叫侍从上前,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侍从先还微笑听命,到最后表情都崩了,嘴张成个圆,“太守,这是不是”太以大欺小了啊??
辛弃疾却已觉得他领会了他的意思,满意地拍拍侍从的肩:“对,就是这样简单地解决问题,多好!”
通判被冷落多时,终于找到插话的空隙,赶紧拍马:“太守说得对!大道至简,正是如此!”
侍从面上陪笑,心说呸,大道至简个屁啊!
谁家“大道”是偷偷拿自己诗作给女儿当小抄的!这要算“大道”,莫非秦桧为了给孙子争状元而在科举中排挤陆游的举动还能算是“慈道”不成?
而且这让他怎么走过去!难道要他在众目睽睽下和莲小娘子直接说,你爹爹方才紧急填了首词给你打小抄,就为了给你撑腰吗!
侍从左右看看,看见三郎君咳了两声,正在一边列席。
他赶紧急趋过去,跪坐下来,帮着三郎君整理了裘衣,一边整理,一边悄悄将辛弃疾方才的吩咐与他说了。
唉,莲小娘子被人逗弄为难,侍从看着当然也气,但也只是气那赵郎君不给面子,没想过用郎主的那法子。
堂堂太守打小抄,这传出去可怎么好!
面前的三郎君向来是府中郎君最镇静平和的一位,有他劝着,郎主应当不会再这么一意孤行了吧?
侍从如此这般地与三郎君说了一通,期待地看着三郎君。
辛三郎哦了声。
待侍从说完,他略略颔首,将方才就放在案上的几张纸递给侍从。
“既然父亲都写了,那就把我写的这几张揉了扔掉吧。”
辛三郎道,“有父亲的,也尽够了。”
侍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