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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着了的慕晚,似是就没有那么可恶,她安然地阖着双眼,皇帝看不见她的眼神,也就看不到她眼里恐慌、戒备与疏离。总是一双疏离的眼睛,哪怕在他还没发现她是当年那个人时,她面对他时,眸中也总是蕴着疏离感,纵站在他面前,也像是离他远远的,隔着许多的山与水,从渡月山到京城之间。
极静的夜,连殿外的夏虫都不呱噪,只有殿内灯烛偶尔的爆芯声,架上金盘冰山的滴水声,与帐内他与她相融的呼吸心跳。皇帝将手搂在慕晚肩头,令她更亲密地依偎在他怀里,很温暖,对于夏夜来说,有些过于温暖了,然而皇帝还是没有松手,他告诉自己他是在治病,于是他也安心地在黑夜中阖上了双眼,第一次不是孤衾冷枕。
翌日皇帝晨醒时,慕晚仍未醒来,仍是安顺地靠在他的身前。皇帝有条手臂被慕晚压在身下大半夜,这时候酸麻到不行,他轻轻将慕晚扶开些,要将手臂抽出,却惊动了睡梦中的慕晚,不过慕晚没有立即醒来,只是乌漆的睫毛轻颤了颤,又重新扑进他的怀里,她手揪着他的衣裳,脸颊轻蹭着他的脸颊,声音慵懒地呢喃道:“再睡一会儿吧……”
皇帝身体僵住,明明这会儿已是晨光熹微,却像是夜宿在深林老林里的书生,忽被夤夜到访的狐狸精缠住。他怀疑慕晚是不是在演戏,但又看她确实未醒,像是在睡得迷糊时,把他当成了其他人。她把他当成了谁?谢疏临?还是其他什么野男人?
皇帝想了一会儿后,就没法儿再多想了,年轻男子的身体在晨间本就容易那般,这时候又有个无法无天的狐狸精缠着蹭着,只会越发清醒精神。皇帝忍耐了片刻后,不想自己处理,谁招惹的谁来解决,本就十分公平,更何况,她还欠他那样多,欠得拿命来还都不够消他心头之恨。
慕晚迷迷糊糊地睡着时,感觉有人在捉着自己的手动作,她原以为这只是梦境,但渐渐,越发清晰异样的感觉迫得她睁开眼来,慕晚在意识到正发生什么时,霎时间困意全无,面颊红透,然而她挣不开皇帝的手,只能被皇帝更用力地抱在怀里,被皇帝为所欲为。
今日有早朝,皇帝不能真做个被狐狸精迷惑心智的昏君,在寝殿榻上耽搁太久。见慕晚在事后将头侧埋在枕中,并不看他,皇帝这会儿没有时间和慕晚纠缠着说太多,就自顾餍足着,拿帕子将慕晚的手指根根拭净了,又俯身在她耳后吻了吻道:“等朕回来。”
被这事耽搁了些功夫后,皇帝没时间用早膳,匆匆沐浴换衣一番,就坐上了抬往清晏殿御朝的御辇。因有寝殿那一遭,皇帝在这个清晨,感觉颇为神清气爽,似是连日来纠缠身心的郁气,都随那事散去些不少。
留着慕晚这条命,还是有用的。皇帝心中悠然时,又不由想起昨日在谢家的事,想起谢疏临极为倔强,无论他如何劝说,都不肯接受慕晚的死亡,执意要继续寻找,非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若谢疏临执意这般,他就只能令人找具和慕晚体貌相似的尸体,套上慕晚“落水”那日所穿的衣裙,再过些时日后,派人扔到沛江中,再暗中引领谢疏临捞着。久浸水中的尸体,被捞起时都是浮肿不堪、不辨面目的,谢疏临应见着衣裳就认定尸体是慕晚,也就会彻底死心了。
皇帝心中想定时,御驾也已到了清晏殿前,太监唱喝,文武百官伏首叩拜。皇帝在山呼般的万岁声中登上御座,口中令众爱卿平身时,心里有点心不在焉,犹念着紫宸宫中的慕晚。
但皇帝的这点小心思,在众臣遵命起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