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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羽甚至听闻射出那只箭的还正是北匈当今风头正盛、挥令剑指中原的新王乌衡,他那老仇人。
裴羽握住了他的手,耐心听着卧在床榻的裴致喃喃地说着些什么。
他望着昔日孔武有力的父亲今朝显得如此脆弱, 面色不佳,连嘴唇都泛着不健康的白紫。
这顶天立地、曾经引领裴家军大败异族的英雄竟成了这副仿佛一夜之间便颓败了下来的模样,又何尝不忧心悲楚?
可眼下主帅负伤,战局紧张,身为裴家子弟,他必须挑起大梁,让局面不因父亲被迫缺位而进一步倒向敌人。
故而只能把苦水吞入腹中,继续披坚执锐往前拼杀。
只是满身血污的从战场上退下,战后清点之时望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消失在人群,再找寻时甚至连个全尸都不剩下,便忍不住想着这些日子来损失了多少情份不浅的弟兄。
里面甚至还有些叔伯辈的、当年随父亲征战大胜,本来已经可以凭借功勋在京颐养天年享荣华美誉的老将。
只是听闻家国有难,主将再度领兵,便一拍胸脯重启戎装,毅然决然的投入到赴沙场的队伍中来。
而此刻,却是马革裹尸,长眠于青山之下,连葬都不能回到自己的故土。
裴羽忽而听到裴致唤了他一句“怀远”,他连忙把这难以言喻的愁绪收起,专心地对着那难得起了精神的父亲。
“父亲,您终于醒了。”
“怀远…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裴致此番当真是遭到了挫败,他这一生罕有败绩,凭借过人的智谋和不俗的武艺,少时崭露头角,后来愈显峥嵘,功勋无数,官拜二品护国大将军。
他的所有荣誉和血泪都源自于漠北这片一望无际的荒原,被那悬挂在朗夜之中的如钩弯圆见证,被边境的百姓们看在眼中。
大漠无情易变天,可军民有情,这里镌刻着他沉甸甸辉煌的过去,也逼着他正视当前蒙受苦厄的现状。
可今时今日,他自身被逼得狼狈至此,便是再多用过往的胜绩稳住自身,都无法止息心头的挫败了。唯一欣慰的便是自己的儿子争气,能迅速成长挑起大梁,扛起印着“裴”字的这面旗子。
裴致询问裴羽,在他大多时间处于昏迷状态的几日,军中可有遭遇甚么损伤。
裴羽报备了第一日的情况,在父亲等他继续往下说的时刻跪下请罪,惭愧地同他道出自己接到京城来信,答应考虑议和条件的这件事情来。
而乌衡也颇守诺言地不再逾越界限,让鏖战数日状态接近筋疲力竭的大雍将士得以喘息片刻——
却说京城那头也接到了急报,当众人关注到乌衡只愿意一个人同他谈论的情境,便把目光聚焦到了那先前事事都办得漂亮的陆大人身上。
而上边却接到了消息迟迟不决断令人感到焦急。
原是陆淮铁了心要去边境。
可楚元廷千般不愿意他进行这一趟“无意义白牺牲”的出使,亦并不认为遣陆淮去能改变什么。不到绝境,他断然不想牺牲自己的心上人。
想着大局已定,人去不去就是一个形势,那姓乌的狼崽子也不会因着陆淮与他之间短暂的“情份”退让几步。
甚至先前还结下仇怨,恐怕不把人撕了都是个好事。
但在主和声浪日益高涨的今时,促进这件事成功的助力不得不说实在强大。
即使是不欲被乌衡牵着鼻子走,更不欲自己还未娇藏灌溉的纤弱白昙到那千里之外瞧不见踪影的地方任人鱼肉。
可被那势大附属国震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