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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元祯处理政务时,萧夷光重新拾起书法,一手龙腾凤舞的字练完,她抬起头,瞧见的便是元祯以手撑腮沉思的模样。
端起药碗,萧夷光摸了摸碗底,就教苟柔重新去热,叮嘱道:“莫忘了避开心娘静娘,不要教她们知晓殿下的身体状况。”
这两人都是王后的眼线,或许还背负着继续下毒的任务,不能对她们掉以轻心。
苟柔会意,低声应道:“奴婢都省得。”
帐中只剩下两人,元祯主动递过密信,脸色比焦糊的药渣还难看:“萧国相来信,羌部大汗段牙在长安称帝了。”
大周兴盛时,疆域北起焉支山,南至百越,威震四海,各国各部俯首称臣。那羌人还在茹毛饮血,连去长安朝拜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这跳梁小丑趁大周内乱,烧杀抢掠故都长安,还抢先登基自称正统,意欲摧毁大周数百年间的统治。
祖先的基业被毁,元祯身为高祖后嗣,又羞又愧,恨不得亲手将段牙碎尸万段。
信中字迹寥寥无几,段牙为了笼络投靠羌人的世家,娶了卢氏三郎为左皇后,其余世家,萧国相则一字未提,想来她也不清楚他们的下落。
萧夷光看后,暂且收起对母亲的担忧,而是对元祯道:“殿下如今的处境堪忧,妾看在眼里,未免心里着急。”
羌人称帝后,下一步就是南讨,长江之南,广陵王实力最强,两者迟早会有大战。
她们所在的京口紧邻长江,是抵御羌人来袭的第一道防线。
元祯明白她的意思,蹙眉道:“京口营寨缺兵少将,防御薄弱,很容易被羌人盯上,父王若不调兵,自守极为困难。”
大军正在豫州厮杀,监国的又是元焘,恨不得置她于死地,元祯想破脑袋,也寻不出现成的兵马,干脆道:
“明日你收拾行装,我教上官校尉送你回建邺。”
她有王命在身,不能离开京口,萧夷光可不一样,可回建邺也可去往会稽,元祯打定主意,总之不能让她留在这陪自己送死。
此言一出,萧夷光极力反对,“你我应生同衾,死同穴,哪有大难临头,妾抛下殿下先走的理?”
元祯也不让步,她心烦意乱,只要一想事情,额头就突突痛,当即连温好的药都不喝了,让人收拾床榻早些休息。
秋风飒飒,叶落草倒,肃杀之气穿过稀疏的枝叶,在月黑风高的夜色掩护下,凛冽地向京口营寨扑去。
箭塔上的灯笼彻夜不灭,秋风如刀,轮值士卒裹紧身上的棉袄,羡慕地向营寨最中心的大帐瞥了眼。
这顶四方帷幄有内外两层,均由桐油厚布与鎏金铜件组成,可抵御冬日的寒风厚雪,是太女殿下的居所。
炉火的红光倒影在帐布上,既不用冒着冷风放哨,还有一个美丽坤泽作伴,殿下过的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不过再站一个时辰,她也可以换防回营,用黄酒暖暖冻僵的身子,士卒的目光重新瞟回长江对岸,起码与漂泊的流民比,她还是幸福的。
烧着火炉与火盆,帐中暖意融融,常人在这热气待不了半个时辰,就要汗流浃背。元祯不耐寒,躺在厚被下依旧手脚冰凉。
因为虚弱的体质,她与萧夷光分被而眠。元祯身上的被子有八斤重,还放了灌满热水的扁锡瓶在脚下取暖,萧夷光则只用了床薄毯掩盖身躯,有时还要喝茶降温。
只有在纵欲时,两人才会在一床被下肌肤相亲,要过水后才会分开。今夜她们各怀心事,床中间更是隔开了条楚河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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