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经雨透

27-30(7/11)

中。城外多是石板小径与梯田茶垄,层层铺展。而入城之后,便见街巷曲折,吊脚楼鳞次栉比,楼下是牲畜,楼上有人家,檐下垂挂着红布与铜铃,风过时叮当作响,空气里混杂着香料、茶叶、药材的味道,热闹中自有一股潮湿而厚重的气息。

在许忠之的穿针引线下,他们顺利见到了赵颂。此人如今是辰国势力最强的军阀,亦是默认的首领,手握重兵,统辖南疆最富饶的一片土地。虽不及李肃声势显赫,却凭借多年在辰国内部的权谋与周旋,已然站稳脚跟,成为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陆棠与顾长渊的到来,自然受到了热情款待。

宴席设在临阳城赵府的正厅,金梁朱瓦,飞鸟走兽雕刻于梁柱之上,厅堂内香气袅袅,南疆特有的辛辣酒气弥漫在空气中。桌案上摆满了南疆风味的菜肴——炭烤乳羊、酒酿酸枣、椒盐腌肉,色香俱全,尽显主人的好客之道。

只是,宴席之上的气氛,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和谐。

赵颂坐在主位上,身着戎装,虽无甲胄,却难掩军人气势。他的目光扫过陆棠,又落在顾长渊身上,眼中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探究。

“陆寨主,久闻大名。” 赵颂举起酒杯,笑道,“十里长山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义名远播,实属不易。”

陆棠举杯,神色从容:“赵将军过誉了。辰国诸军割据,相互牵制。能稳守一隅而不失,是将军的不易。”

赵颂哈哈一笑,抬手示意众人饮酒,随后视线再次落在顾长渊身上,语气意味不明:“这位便是顾少将军?”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微妙地一滞。

顾长渊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微微抬眸,与赵颂的视线相对,语气淡淡道:“听闻赵将军也曾在北境领兵,不知是否是那时听过我的名字?”

赵颂眸光一闪,低笑应道:“何止听过,顾少将军当年策马破敌,夜袭朔庭大营之事,在南境亦有所闻。”言辞恭敬,目光却隐有试探。——曾经的少年将军,如今坐在轮椅之上,病骨支离,这样的顾长渊……还能有几分锋芒?

旁席几名将领亦投来目光,有探、有怜、亦不乏掩不住的轻慢。

顾长渊如今的样子,也确实容易成为注目焦点。他瘫痪已三年,伤后又卧床数月,加上路途劳顿如今更显消瘦。他半侧坐在轮椅上,衣袍下隐约可见支具的轮廓,右手虚搭在膝上,指节微微蜷缩。右腿外侧绑着固定带,脚踝松垂,鞋尖轻触地面,透着不自觉的无力感。

他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残疾,也根本无法掩饰。在种种复杂的目光中,顾长渊只是淡然地伸出左手,轻轻扶正了自己歪倒的右腿,语气不疾不徐:“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必多提。赵将军若感兴趣,不如先谈谈今日的合作。”

一举一动,没有丝毫羞涩,也没有刻意的强作镇定,只是顺理成章。

赵颂微微一怔,眼中一丝讶色一闪即逝。而厅中其他人,也在无声中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顾长渊的态度,太过平静,以至于让人无从同情,也无从轻视。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起来,然而众人皆心知,真正的交锋,此刻方才开始。

赵颂放下酒杯,身体微微转向陆棠,笑道:“陆寨主年纪轻轻,便能执掌十里长山,实在令人敬佩。如今齐国分崩离析,各方割据称王,陆寨主此番远道而来,想必不是单纯为了饮酒叙旧?”

陆棠微微一笑,坦然直言:“赵将军爽快,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今日前来,确实是想与将军结盟。”

赵颂闻言,挑眉一笑,神色不动:“结盟?陆寨主如今占着十里长山,易守难攻,想必还不至于到求存的地步吧?”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