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经雨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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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棠的声音不远,就在他身侧,

顾长渊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竭力稳住思绪,深呼吸,再一次睁眼——依旧是一片黑暗。

他心头猛地一沉。陆棠不会在黑暗中照料他,舱内不可能没有烛火……所以,这漆黑并非夜色所致,而是——他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了?

他指尖微蜷,心绪翻涌,可面上依旧努力维持着惯有的冷静。他本能地不想让陆棠察觉自己的异样,于是稍作停顿后,努力看向黑暗中声音的来处,稳住嗓音,缓缓开口:“阿成呢?让他过来。”

陆棠语调微沉:“阿成被扣在底仓了。”

顾长渊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薄唇微抿,片刻后,仍是平静问道:“这艘船,是谁的人?”

陆棠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挑要紧的小声同他一一说了——讲船如何悄然改道南下,亲卫如何被尽数控制,她又是如何谎称二人是夫妻,威逼利诱杜家人为他延医问药……

顾长渊眉眼沉敛如水,半晌,方缓缓道:“若只是单纯的结交,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是,这几日我也在想,杜长风若真有意与十里长山结盟,理应早早就有所动作,试探我的态度了。” 陆棠替他整理了一下肩侧微微滑落的被褥,沉着继续:“他过去与父亲并无往来,如今却如此突兀的介入,还表现的像是殷切相邀,怕不只是他自己的意思,而是背后另有其人。”

言语间,她微微俯身,目光落在床榻上的人身上,缓缓吐出一口气:“看来,我们且得在这里叨扰些时日了。”

舱中一片静默,船外的水声被夜色拉得极长,绵延不绝。

“不错,先观望。” 顾长渊亦是颔首,嗓音带着些许疲惫:“他们既然至今仍以礼待你,必然是有事相求,至少这几日不会轻举妄动。”

陆棠微微挑眉,嘴角带着一点笑意:“嗯,本寨主也会罩着你的,夫君。”

顾长渊想象着她扬眉带笑的模样,忍不住抿了抿嘴。

只是休息片刻后,顾长渊不得不再次开口,语气一如既往地冷静,带着不着痕迹的轻描淡写:“陆棠,有个小问题,你别担心。”

陆棠心中微微一紧:“……怎么了?”

黑暗中顾长渊顿了顿,声音平静如常,甚至带着几分近乎安抚的温和:“我好像,看不见了。”

刹那间,船舱内的空气仿佛骤然凝滞。

陆棠瞳孔微缩,只觉得血液像是瞬间从四肢抽离,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她下意识地快步上前,却看到顾长渊微微偏着头,目光空茫淡漠地停滞在她刚刚出声的地方,毫无聚焦的迹象,陆棠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攥成了皱巴巴的一团,疼得她连呼吸都乱了。

“……你说什么?” 她喉间干涩,勉力低低问出,仿佛生怕自己听错。

顾长渊仍然镇定,语调平静地重复:“我看不到了。”

她指尖微微发颤,心脏狂跳,却强迫自己压下所有涌到喉头的情绪,俯身按住他的肩膀,声音比她自己想象中还要沉稳:“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醒来的时候。” 顾长渊道,“起初我以为是天色太暗,后来才发现……不对。”

他语气冷静至极,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甚至还在反过来安抚她:“不过兴许只是暂时的。”

陆棠却听得心头更紧。她顾不得再多说,猛地起身,衣角翻飞几乎带起一阵急促的风声:“我去找大夫。” 话音未落,人已推门而出。

顾长渊静静地听着她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舱门被风一带,轻轻合上。黑暗重新笼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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