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经雨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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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动。

大夫缓缓转向一旁的陆棠,继续叮嘱:“夫人,如今先生右侧已全然瘫痪,日后照料须尤为细致。《素问·宣明五气篇》云:‘血脉和利,精神乃居。’。此后每日需推揉经脉,以防肌肉痿缩;晨起以温湿巾擦拭肌理,以助气血流转;每过一炊,须翻身更衣,衣衾不得有褶皱,以防生疮腐坏;饮食宜清淡,忌膏粱厚味;尤需谨防跌仆与再发高热,若觉气机翻涌,须立时施以镇神之方缓解,不可延误。”

陆棠缓缓吸了一口气,语气坚定:“我明白。”

大夫又道:“另神机未复,气机失调,先生或有难以自控之时。还要烦请夫人勤加照料,及时更换身下衣物褥垫,以防湿浊壅滞,生热成疮。”

言罢,他拱手一礼,识趣地退下,只留船舱中一片沉默。

陆棠眼看着顾长渊始终稳如磐石的神情终于微微裂开了。他努力保持冷静,整个人却仍旧无法克制的细细颤抖着。

陆棠的手指狠狠攥紧衣袖,指节泛白,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了将他拥入怀中的冲动,那句“没关系,我来照顾你”,在唇齿间转了又转,终究未能出口。最终她只是沉默地抬手,轻轻握住了顾长渊的左手。

没有安慰,没有言语。

只是用这份沉默的温度,告诉他——她在。

第39章 亲吻 他永远输给她,输给她横冲直撞的……

大夫转身退出, 木门轻掩,屋内重归寂静。烛火微微摇曳,顾长渊倚靠着软枕静静地坐着, 只觉得掌心一片冰凉。他已经无法行走,如今还要加上目不能视、身不能控,他竟不知自己何时已溺于这片命运哄骗他迈入的泥沼, 再无方寸自持之地。

陆棠看着眼前的人, 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顾长渊半倚在床头,黑沉的瞳仁里空无一物。他身上原本合身的素色中衣因连日高热已经显得微微松垮, 薄毯盖在膝上,却仍掩不住他清瘦单薄的身形, 光影跃动,衬得他如同一抹枯槁的影子。

世事如棋, 她一向信奉落子无悔,可这一刻,她竟罕见地生出一丝愧意。是她推着他走上这条路的,如今却只能束手无策地, 看着他一步步跌入无底深渊。

陆棠深吸了一口气,正欲开口,却听见顾长渊先一步出声:“大夫送走了?”。他微侧着头, 似是在细细分辨周遭的动静, 空茫的目光转向她的方向, 努力停在她的脸上,嗓音冷静克制, 平稳如常。

陆棠连忙敛起思绪,淡淡应了一声。

他微微颔首:“那你也休息吧。”

陆棠犹豫一瞬,终究还是开口, 声音沉甸甸的,压着她全部的勇气:“顾长渊……对不起。”

眼前人闻言,微微一怔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嗓音低哑,带着几分微不可察的自嘲:“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起来:“陆棠,此次出行,是我自己的决断。如今的状况,也不过是命数使然罢了,怨不得旁人。只是而今之计,阿成是不行了,还要劳烦你请杜家人再找两个仆役来,照料我的起居。”

陆棠眉心微蹙,不赞同道:“现在你经不起意外,我来。”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夫妻之言,本是权宜之计,而今大夫的话你也听到了,我足不能行,目不能视,现在坐在这里,连自己是不是歪倒了都不知道。”顾长渊的语气愈发平静,嘴角的自嘲却更深了几分。

他每说一句,声音便沉一分,直到最后,几乎冷得彻骨:“陆棠,请你清醒一点,你的手是用来拿刀的,不是给一个废人穿衣喂饭、擦屎接尿的。”

陆棠听闻此言,只觉得心头一震,指尖微微发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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