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三回 风月场,谁恨梨园神女故(6/7)
那几人干笑着含糊了两声,匆匆躲去了。
展昭若有所思地望着几人钻进人群,一边伸出手指将巨阙上的剑穗轻轻抚顺。
那一群伶人围着温蝶早哭花了脸,头发也因先前的拉扯推搡乱糟糟的,这会儿却什么狼狈都顾不上了;仔细一瞧,竟是连满楼妓子都不知何时甩开了来客急急涌来,钗环簪花落了一地,教人踏得稀碎。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可疏阁的客官皆称那温蝶姑娘坠楼令人痛惜,除了刚才那位小公子,连个出头拦人问话的也无。真是惧了白五爷的威名?不见得吧。这躲闪的架势,只怕惋惜之余多是心嫌晦气。
倒是白玉堂……
他真就全无辩白、撒手不管,有几分古怪。
白玉堂不为自己说项尚可理解,但一条人命无辜断在面前,岂会不闻不问?又岂不坐实了这温蝶姑娘惹恼了他,因而锦毛鼠翻脸无情将其推下楼去的荒谬之谈。展昭摸了摸鼻子,心说这事不大好问啊。
此外……
展昭正想着,街上又有骚动,该是那松江府的衙役赶到。他这朝外去的脚步一收,来回观望了一周,终究是躲着人轻身一跃,翻上了屋顶。这一日还没过去,连生几桩人命官司,他还回回在场逗留,回头他自己先说不清了。
这踩着屋瓦往下一望,果不其然见潘班头喊着声从街巷那头跑来。
疏阁在松江畔不远,但离府衙公廨却有好些距离。前头说去报案的人和衙役都不骑马,一来一回费了不少时辰。虽过了晌午,天还是大热,几位官爷心急,跑得一身大汗。展昭暗暗道了一声辛苦。既躲了,便没有再和潘班头叙旧的道理,遂转头去寻他的坐骑。
他辨着方向,轻巧从屋檐落下,恰好同一块匾额错身而过,便回头瞧了一眼——好字啊!
展昭步下点着飞檐一借力,再落便至马背,余光扫见一粉衫公子仔细牵着个小姑娘在人群那头驻足,好似在侧耳聆听什么。
是座茶楼,楼中正有商客说来路奇遇,数月前蜀中与一游商山野相逢,见车马之中有一人昏迷,浑身烧伤可怖、面目全非却有一息尚存,遂问之,游商道此人仿佛从火海逃生,不知名姓,正要送他去寻医问诊……展昭离得远,听不清一二笑谈,且只当是又碰上那酒楼食客,才下意识侧头望去。尚未仔细一瞧,那二人已然从市巷车马间一穿,不见了踪影。他也不在意,一拽缰绳,马腿起扬的间隙又干脆仰头再瞧了瞧那匾,“好字!”展昭叹道。
笔势连绵,笔锋狂放,形如远山游云变幻,势如利刃锋芒巍然,正是题名“疏阁”二字。
匾下往来之人寥寥,一场热闹刚休,比起前一刻的百花招展,此时门前竟添了几分疏影横斜的寥落之意。不过楼院有主且客多,白玉堂虽兀自离去,却并无躲闪官府之意,想必很快潘班头便能得知坠楼前后,很快便寻上门去。
此时清闲,展昭未有飞马过市,只骑着马、拖着思绪慢行。
潘班头同陷空岛大抵有些交情,又笃信白玉堂品性,官府该是不会贸然拿人问话。江湖与官府不合虽只是明面之说,但这天下人看着白五爷叫官差拿去了,徒惹笑话,难免伤及陷空岛五义脸面……真对峙起来,可就不好收场了。
且他观来,前后祸事确有些浑水摸鱼之意。
命案频发绝非小事。这松江府面上歌舞升平,底下却暗潮汹涌,只怕惹来江湖风云。眼下若想弄个明白,还得先从事主口中一问旧日恩怨纠葛。这前脚归心似箭地回岛,怎的后脚就直奔风尘之地,若是他所料不错……
正垂眉细思,有什么东西正对着他的脑门砸了过来。
展昭轻轻一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