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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是斯宾塞的荣耀。他只知道要像爷爷和父亲一样,为家族奉献自己的全部。
一转眼,小海因长大,继承长辈遗志。
低头,却看见胸膛破开大洞,鲜血淋漓。
他倒在血泊里,巨幅狮子旭日旗将尸体吞噬,彻底完成奉献。
“咚咚——”
平稳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拧动门把手的动静。
海因里希睡眠很浅,几乎同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
“谁?”
黑暗里,伊莎贝尔拎着煤油灯走进。
光源照亮昏暗的房间。
看见是她,男人猛然偏开头,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已经喝过药了,你来做什么?”
伊莎贝尔拎着灯:“看看你。”
海因里希撇开视线,似乎觉得那抹光亮很刺眼:“不用,你出去吧。”
伊莎贝尔的视线扫过他手腕因为反复摩擦而糜烂的伤口,又看向床脚的铁链,径直走上前。
海因里希迅速提高声线:“我说了,请你出去!”
伊莎贝尔没动,她又往前走了两步,灯光落在她裙摆上。
海因里希立刻从床上起身,远远避开她。
伊莎贝尔继续往前走,一步,两步。
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她缓慢而坚定地靠近。
“别过来!”海因里希开始后退,“我让你出去!听不明白吗?!”
他的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终于,他嘶吼着,像发怒的凶兽,试图以此吓退她:“滚出去!离我远远的!”
灯光下,伊莎贝尔安静地看着他,始终没有后退。
海因里希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迎着对方平静的视线,像是力气终于耗尽。
他垂着头,黑发遮住眼睛,嗓音嘶哑:“别靠近我,拜托了……”
伊莎贝尔停在他面前,蹲下身。
她的视线与他平齐,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以及那层薄薄的、快要溢出来的水光。
“海因,你的毒已经解了。”她说,“现在你很清醒,就算不清醒,在有防备的状态下,我能够自保。”
“谁知道这样的清醒能维持多久?”海因里希笑了,笑声比哭还难听,“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是个疯子!会在梦里掐死牧师,新婚之夜差点杀死自己的妻子……”
他猛地拽开睡袍,露出胸口纵横交错的旧疤——有战场的刀伤,有自己失控时划的口子,“你看!这些都是我疯癫的证据!斯宾塞家的继承人,是个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废物!”
“我会控制不住的!我控制不住的……我差点……”他声音低了下去,浑身颤抖,“我差点……掐死了你……”
“算我求你了……”他嗓音干涩,“奥黛丽,别靠近我。”
伊莎贝尔凝望着他,轻轻伸出手,穿过他汗湿的发丝,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
海因里希浑身一僵。
“你不会再伤害我,你不是疯子,不是怪物。”伊莎贝尔的声音很轻,带着体温,“你是答应过我,要一起并肩同行的搭档。”
她的肩膀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感,像暴风雨中唯一不动的锚。
“海因里希,站起来,和我一起走下去。”
灯光闪烁,冰蓝色的眼睛像沉静的深海,比价值连城的亚特兰蒂斯蓝宝石还要美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