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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此一去,也许此生再无可能相见,俯身在他额间轻轻落下一吻,她与他在一处时,多为欲,并没有这般不带绮色而珍重的亲近。
也还记得那日他提了庐陵才子、又误以为她意动而起的怒火,温声说,“我对孩子不感兴趣,不会去找什么庐陵才子,和离书你手里有一份,我照笔拓印了一份,交给了参政司夫人卢氏,也让人在我们离京后散布消息,现在京城里应该人人都知你我已经和离了。”
“阿宴,不用我说,你肯定也能嗅出风雨暗涌,大周的天都是脏的,天子脏臭,天下便没有了可走的正途。”
“阿宴,其实现在辞官是对的,以后找一个真正端方干净的女子,与你相配,寄情山水,恩爱两不疑,你必定会开怀的。”
宋怜牵着他的手暖声说完,凝视他的容颜,见他正撑着不睡过去,眼里皆是怒意,眨眨眼笑了笑,凑上前咬着他吻,直至吻破了皮,往他手里塞了一张叠好的宣纸,起身离开了。
门关在了身后,宋怜听得见里面陡然急怒了的呼吸,但没用的,他很快就会沉沉睡去,至少一天一夜后才会醒来。
宋怜挎着包袱下了三层,夜半的官船一片寂静,虫鸣鸟叫的声音遮掩在拍打的水声里。
宋怜找船尾暗淡的角落,先把皮肤抹黑,换上渔民的衣服,带上草帽,放下小船,她从没划过船,但知道要去九江,连夜翻了些书,上了船也观察捕鱼的渔民,拿着浆忙乱一小会儿,也渐渐有了方寸。
能自由北上叫她精神兴奋,甚至连身体的酸软都感知不到了,宋怜将船划到岸边,先搬一些石块放进船里,又用匕首凿穿船底,等船彻底沉入湖里,水面看不出一丝踪迹,检查过周围没有遗落东西和脚印,折身往北去。
第28章 经营云泉酒。
“快抬出去——”
“抬走抬走——”
光膀子的盐农栽在地上,盐仆官甩着鞭子上前,探了气息,咒骂一声废物,让巡逻的盐兵过来快些把人抬走埋了。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干活——”
盐匠们畏惧地收回了目光,或是在盐灶前添柴,或是在沸热的盐锅里搅动,或是抗起盐袋往车马上搬运。
没有人吭声,仿佛对于死人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了。
陆宴低声吩咐,“跟去看看还没有没有气,有气救起来先送回客舍。”
兵曹蒙木应是,悄然隐进了树林里。
千柏穿着盐农的衣衫,压了压草帽檐,“盐场得一石盐,盐商‘损耗’三成,盐运‘沉没’三成,大小头目抽去一成,但就是剩下的三成盐数里,往上缴纳的盐税也只是三成得利里的五成。”
“这还只是浔阳一个盐场,江夏九个盐场,盐商盐官们为了盐场有盐工劳作,早年便把土地给圈了,三郡的农人没地种,没处求生,只能来盐场做盐夫,搬工,或是清理河道的河工。”
“朝廷没有拿到多少钱,盐农这样酷暑的天里没日没夜的辛劳,也将将是能有口吃的,想养家,还得把每天的口粮藏起来带回去。”
暗访两个月,该查的也查了,盐场本该利国利民,但因着中饱私囊的盐商、官员层层盘剥,江夏的百姓,属实是活在水深火热里。
陆宴带着千柏回客舍,过了长街,被拦住去路。
三人着青衣官服,额上,衣袖上系着粗麻孝布。
来人千柏自然是认识的,只不过因为查到了盐农暴-乱的缘由,看见了山坳里的万人坑,再看这群披着人皮的‘人’,看着他们恭敬有礼的模样,实在是反胃。
数十丈外,府官将官躬身候列,臂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