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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说出口,已是后悔,却见他胸膛起伏,漆黑的眼里蓄积疯狂怒痛的风暴,起先是压着微咳,后头竟是压不住,闷咳声后,倒出一口鲜血来。
“阿宴——”宋怜奔上前,又急忙唤医师,坐在榻边给他顺着后背,等医师进来号脉,让在一旁看着他苍白如雪的面容,心里知道,以他的品性,是万万不可能原谅她了。
她已成了他的污点,跗骨之蛆,纵有旧日情分,也鄙薄厌恶,稍有风吹草动,她与高邵综的事便似荆棘,横在两人中间,再无安平相处的可能。
她想跟他去江淮做事的心愿,恐怕也难达成。
脾气好的老大夫一声责问连着一声,伤口重新换了药,不一会儿又被血丝浸红,服下两粒药丸,半靠着床柱,微阖着眼睑气若游丝。
宋怜不敢再出声,听见外头有千柏询问的声音,也没有动,站在一旁安静地待了一会儿,最后深看他一眼,便打算悄悄离开了。
只盼以后两人分在两处,也各自安好,长命百岁,莫要叫她牵挂。
那阖着的眼睑却霍然睁开,眼刀如冷箭,“怎么,看我活不久了,又改了主意,要走了么?”
宋怜停住脚步,回身看他,她却不是会对亲近的人口出恶言的性子,便只温声道,“我只是去厨房看看。”
陆宴视线扫过那双噙着眼泪的杏眸,心底凝滞,语带暴躁,“我只问一句,你在林州时,可曾与那高邵综见面,那三日可是与他待在一处。”
宋怜张口就要说没有,却被他打断,“想清楚再说。”
宋怜嘴唇动了动,目光落在他衣衫的血迹上,片刻后方才轻声说
,“没有,我只远远看见他一眼,没有同他见面,他同阿宴是政敌,以后我去了江淮,绝不会同他见面。”
陆宴幽沉的目光看住她,眸底凝结霜冰,待案桌上檀香燃尽,风暴戾气压进涧渊,眉宇落霜,不带一丝情绪,“你身患隐疾,打算以什么身份随我去江淮。”
宋怜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隐疾是什么,一时心刺,却也未说什么,只是轻声道,“我绝不会害你,倘若阿宴你当真能摒弃前嫌,我想随你去江淮,像谋臣一样,做一些我能做到的事,景策能做到的,我也会努力做到。”
“可以吗,阿宴。”
陆宴盯着她,一时齿寒,盯着她因欢欣激动而微红的面颊,收起心底的怒痛,似笑非笑,“自然可以,只不过,江淮官场官风清正,无论文臣武将,还是白身百姓,皆不可碰,私底下臆想也不允许,避火图便也不能再画了。”
宋怜早知在他心里,自己已是浮浪-淫——秽不堪,听他将她比得同不开智的畜生一般,心底亦生痛,勉强收拾好情绪,点头应道,“我记下了。”
又轻声补充,“纵然是病症,也是能控制的病症,阿宴放心,我不会误事的。”
陆宴未置可否,讽刺地笑笑,若可以,他倒宁愿他是那至尊无双的宝座,那位于顶端的权势,如此便可得她费尽心思筹谋算计,为此连喜好爱好欢愉也能一并舍弃。
陆宴阖下眼睑,脸色在灯火里越见苍白,察觉到她要起身出去,也未睁眼,淡声吩咐,“倘若我伤病,景策必衣不解带照看,没有我的引荐,信王不会信你,为了你的前程,你最好留在这里,寸步不离。”
许久未听见动静,不耐睁眼,眸底风暴雷电,“上榻来。”
宋怜也不是泥捏的脾性,被接连讽刺,心底也堆着气,加之今日心情不好,就很想咬他。
只到底牢记着身份,想着他是主公,想着以后去江淮的日子,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