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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佘少娴的话,高海臻内心默然。
驯服野兽,野兽会挣扎,会攻击,会反抗。
驯服自己,有时只需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完成。
林间小路的尽头,是一间念佛堂,僧人们诵经的声音隐约传来。
她们走近了些,看见里面坐满了听经的香客,便停在门外,没有进去打扰。
“很小的时候,我母亲也喜欢带着我到附近的庙里听人念经,”佘少娴的声音穿插在断续的经文中,“可我每次都静不下心,听到一半思绪就开始飘远。”
高海臻没有插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听她继续。
“那些老家伙说,我这个人欲念重,欲念重的人很难静得下心。”
“所以,我母亲就开始逼我练习书法。”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高海臻顺着她的话问。
“因为她说,练书法的时候可以抛却一切杂念,让人静下心来。”
说到这,佘少娴忽然短促地笑了一声,带着点自嘲,“但其实是因为我外婆从小就逼她练书法,只是她实在没有天赋,写得很糟糕,一次奖也没有拿过。”
“我那时候很恨她,恨她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剥夺了我的童年和自由。可我后来长大了,知道原因后,我却恨不起来了。”
“在书香世家长大的她,何尝不是欲念的受害者。”
“从小就被灌输,功名利禄皆樊笼的她,又怎么能让我恨得起来呢。”
“真是可笑,”佘少娴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翡翠戒指,“文人傲骨,作茧自缚。”
听完她的故事,高海臻内心并无太大波澜。
只是她忽然发觉,自己似乎很久没有想起过母亲了。
那个她同样曾试图去恨,却终究恨不起来的母亲。
“您今天请我来,应该不是专门给我讲您家里的故事的吧?”高海臻不想被这种情绪缠绕,直接切入了正题。
佘少娴闻言,脸上的感怀之色瞬间收敛,恢复了惯常的温婉平静。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我很乐意。”她开门见山。
“是吗,您觉得我要做什么呢?”
“坐上康利CEO的位置。”
她牵起嘴角,“那太简单了。”
见自己猜错,佘少娴眼眸微动。
“那你想做什么?”
她追问,声音里多了一丝凝重。
高海臻却没有正面回答,“不久后,您就会知道了。”
“那这么说,你是不需要我的帮忙了?”
“当然需要,”高海臻语气平稳,“您愿意帮我,我怎么会拒绝?”
佘少娴眼神微眯,带着进一步的审视,
“那你总该告诉我,我要做些什么。”
念佛堂的诵经声,恰在此时停了下来。
高海臻转过身,正面对着她。
“我不需要您特意做什么,”她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带着一种笃定,“到了那时候,您自然会为自己做出选择。”
她的话,像一团迷雾,将佘少娴笼罩其中。
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要抢来的那一杯羹,就在高海臻即将要熬好的这一锅里。
“好,”佘少娴压下心头的疑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此行目的本就不在拜佛祈福,事情点到为止,两人便各自离开了寺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