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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不知什么是放纵欲望。
他打小就看清楚所谓勋贵之后的本质。先人以军功博了富贵,皇室知恩图报,可也不喜这些勋贵之家永享荣华,也有意削权渐渐边沿化。传上几代,便是个寻常富贵之家,再传几代,说不准就堕入寒门。
小时候苏家已有颓势,故他亦是打小努力,日日想要进步。
今日的自己比昨日更好,明日的自己又比今日更好。
他日日鞭笞自己,不肯光阴虚度。
哪怕每日所积攒不过是微末,长长久久下来,必然也是会让自己很富裕,他亦能从自律中有所获。
他还是少年时,日日长高,一天比一天有力量。
将近四十,他亦小有成就,不但顺利承爵,仕途上亦有积累。
也就是那一年,他亦认识了一个能改变自己前程的贵人。
那年他在益州,与一世家女娘比邻而居,那女娘深居简出,甚为神秘,他亦不以为意并不如何留心。
他亦有自己心魔,男人四十岁是最尴尬年纪,是权欲之心最盛之时,又一眼将未来瞧见了底。
自己已看清楚自己深浅,他未来不会差,可仿佛也不会有什么惊喜。
也许因为这样,他夜来入梦,总会有一些光怪陆离之事。
益州夜来猫叫,叫得十分撕心裂肺。那猫声入梦,却仿佛化作婴儿的哭声,一直哭啼不住。
一觉醒来,月凉若水,是既没有猫叫,亦无婴哭。
再后来,隔壁那个世家女却邀约他一见。
一开始阴陵侯以为不过是对方寂寞难耐,欲行风月之事,阴陵侯对之并无兴趣。
第102章 102薛凝想,虽不大会安慰人,也显……
阴陵侯那时自是猜错了。
十七岁的裴家女娘美貌无双,不过心思却不在男女之事上。
这位裴家娘子心思大,名唤裴兰君,便是如今的裴后。
离开益州后,阴陵侯便再听不见猫叫,亦不闻婴啼,而是扶摇而上的青云前程。
一开始裴兰君对他颇为倚重,可渐渐不和,彼时相争郎中令,裴后也未站他。这样僵了几年,裴家势大,阴陵侯渐渐也软了,关系也缓和许多。
当年益州隔壁的小娘子如今如日中天,正是意气风发时候,可二十年的光阴,却已将阴陵侯从中年人变成老年人。
再后来,他便得了病。
人老了,从前认定的一切都没有用。
年轻时你在自己身上努力一分,便有一分回报。
比如你嫌自己体肥脂多,那少吃一口饭,便多减些许肉。
每日多练一会儿武,身上肌肉就会更漂亮。
可你老了,哪怕清心寡欲,哪怕节制饮食,哪怕你忌口到十全十美,你身子还是不可遏制滑坡。
阻不了身体一日日变差,遏制不住脸身上皱纹日日增多。
于是一直以来努力便会变好认知就会打破。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脱了自己控制,好似脱缰的野马,于是人生也只能交给命运。
有时候阴陵侯也会做梦,梦到自己回到少年时,日日习武,夜夜读书,不敢有半分懈怠。
什么人情往来,攒名累势,他也不落人后。
那时候真是好极了,他是那样的充满希望,对未来一切都充满了期待。
可一梦醒来,镜中所映也不过是自己枯老容貌。
旧时之梦已不可追,所余者也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