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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又这般过了四分之三,很快,便是明灿的十六岁生辰了。
……
第二年,初春。
明府正门前,两只石狮子上皆系上了红绸,瞧着有些喜庆。
“小姐,您生得可真美,夫婿见了您,肯定移不开眼睛。”
全福婆婆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她手中拿着的檀木梳上沾染了些许茉莉头油,自晨光中泛着浅浅的光泽。
房间中皆是馥郁沉香的暖香,明灿坐在梳妆台前,瞧着铜镜中,自己被胭脂染绯的姣好面容,只觉得有些不习惯,这般妆色过盛的自己。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举案齐眉。”
檀木梳轻梳着乌长的发丝,不晓得为什么,明灿忽然想起,前几日父亲差人叫自己去书房,自书房中的沉默。
博山炉中的梨花熏香馥郁,摩挲着手中的茶盏,最终,明修远对明灿,只说了一句,“既去之,则安之”。
十里红妆自明府的朱漆大门,一直连绵到五皇子的新府邸。
瞧热闹的百姓拥挤在街道两侧,穿着短打的孩童们追逐着送嫁的轿子奔跑,争抢自喜轿中撒出的碎银子。
花轿起驾时,鼓乐声震得轿帘仿佛皆在轻颤。
想起多年以来,不曾亏待过自己的明修远,还有待自己甚好的惠安郡主,明灿偷偷掀开花轿的正红绸帘。
只见明修远站在明府门前,晨雾中,父亲的身影仿佛浸在水墨画中,因为距离太远,连惯常严肃冷漠的轮廓,皆变得模糊柔和。
爆竹声震耳,有些浓郁的硝烟味弥漫进花轿,明灿眨了下有些酸涩的眼眸,放下手中的绸帘。
花轿离开明府,而明灿终于忍不住,眼眶酸涩湿润起来。
……
王府正门的朱漆,自日光下红得有些刺目。
“新人到——”
手持喜扇,嫁衣繁复的明灿被两个喜娘搀扶着,走进这座崭新的王府之中。
拜堂时,明灿垂眸,瞧见面前的郎君玄色的靴尖,绣着暗金色的云纹,随着男子的步伐,在自己眼前若隐若现。
心绪有些复杂,一片贺喜声中,明灿隐隐约约,仿佛听到谢瑜的声音。
男子的声线清朗温润,像是春日里化开的溪水撞在青石上。
这教明灿忽然想起,曾经听到的清扬优美的琴声,亦是这般清越动人。
五殿下……应该是个温和善良的好人罢?
想起自己与他有了婚约,却还在待字闺中的那段时日,所听闻的那些关于五殿下消息,明灿纤白的手指,不自觉攥紧了手中掩面的喜扇。
喜宴的热闹喧嚣一直持续到后半夜,透过手中拿着的喜扇,明灿能瞧见摇曳的柔和喜烛,将她所在的新房映得通红。
忽然,喜房的房门被推开,侍女仆妇们整齐有序,鱼贯而入。
轻缓的脚步声,与环佩叮当声交织在一起。
“请王妃却扇。”
觉察到挺拔高大的男子脚步缓缓,走到自己面前,又听到喜婆的话响起,原本有些疲倦,已经等得昏昏欲睡的明灿,不由得清醒过来,屏住呼吸。
轻轻移开喜扇,房间中的一切在烛光下涌入视线。
而在瞧见眼前人的容貌后,明灿不由得呆住了,连呼吸皆有些停滞。
眼前的男子生得俊美,温润如玉,温柔可亲——竟是之前,她落水时,救了她的墨衣少年。
那双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