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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无忧真正与许惠妃有了交集,还是十三岁那年跟英朗偷食禁果的晚上。
那天夜里,她猛地推开了英朗,只着一件单衣跑了出去,披头散发地在偌大的皇宫中奔跑,一边跑一边擦眼泪,头一回觉得巍峨宏丽的宫阙是一座笼牢。也是头一回,她觉得自己当不了皇帝。
如果她视这延绵雄伟的王宫为笼牢,便不会想成为它的主人。
最后,她在半路上遇见了许惠妃,并让许惠妃收留了一夜。就是那个晚上,许惠妃对她说,即使是亲生母亲,也不能强迫她。
她在崇华宫瑟缩了一夜,认定许惠妃说*这番话是别有用心,故意离间她们母女,可是她由衷地相信了她。如果不是许惠妃,她不会意识到,母妃是在命英朗强/奸她。
许惠妃帮过她,甚至救了她。
事后,许妃也为她保守了秘密。否则只要许妃对夏家放出一点风声,说她婚前失贞,就足以令她万劫不复。若非万不得已,她不愿意伤害她和她的孩子。
……
祁无忧的神思恍惚出走片刻,回过神来说道:
“母妃先别急着说女儿仁慈,这个决定也与儿臣和许妃的交情无关。”她徐徐说:“母妃您想,咱们还不知道那个孩子是男是女。若是女孩,就是皆大欢喜。”
张贵妃说她天真,“若是男孩呢?难道你要赌吗?”
“即便是男孩,离他长大成人也有十几年的光景,我们有的是机会慢慢筹谋。”
“只怕夜长梦多。”
“但就算许娘娘真的生了皇子,父皇也立了他当太子,他也真的顺利继位。但少主年幼,少不得母后皇太后垂帘听政、长公主摄政监国,大权还在我们手里。”
张贵妃还是讥讽她幼稚:“一步之差,谬以千里。枉我费心竭力教导你那么久,到头来做个摄政长公主就心满意足了?”
这样的话,祁无忧从小到大不知听了多少遍。
但无论她听过多少遍,此刻也不能心如止水。
她静静地深吸了几口气,没有惊动贵妃分毫。她沉默了些许,久到贵妃以为她又一次肯听话了,她才缓缓开口:
“可是母妃,如果是王叔登位呢?我们母女能不能活命还不知道。斧声烛影的故事绝不能重演。”
这句话才一下子将张贵妃从忌恨中拉了回来。
若许惠妃的孩子遭遇不测,祁无忧便会陷入残害手足的不利境地,成王也就成了最大的获益者。只有帝位由皇帝这一脉延续下去,她们作为皇帝的发妻和后嗣,才有机会立于不败之地。
张贵妃不再立马驳斥,而是陷入了沉思。
祁无忧心跳如雷,小心仔细偷偷观察着张贵妃的神色,不知道能说动她多少。
如果许惠妃这胎真是个皇子,她实在不敢保证张贵妃会无所作为。但只要许惠妃有个好歹,天下人都会认为是她们母女下的毒手。
“你父皇无论如何也不想把那椅子传给他弟弟,”须臾,张贵妃道:“若成王敢动,就是谋朝篡位。名不正,言不顺,天下人都会口诛笔伐。”
“君心难测。万一父皇改了想法呢。”祁无忧将贵妃的话原封不动地退还:“再不济,王叔也姓祁。难道您要赌吗?”
张贵妃后背一凉,这才如梦初醒。
许妃肚子里的孩子早就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
她曾深爱的枕边人早就不复当初了。
她已在立后一事上错信了他一次,又在许妃身上错信他第二次,断不能再信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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