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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无忧顾不得许多,一把推翻了鱼缸,将许惠妃浇了个透彻,扛起她向外走。好在夏鹤刚才劈开了隔扇门窗,出去变得容易许多。侍卫们亦即时赶进来接应,祁无忧转瞬从赤色炼狱回到清凉幽蓝的人间,贪婪地汲取起凉爽的空气。
宫女们急忙给她裹起毯子,但更多人都围向了许惠妃。
祁无忧忽然想起夏鹤,猛地回头一看,却只看见了熊熊大火,刚才一直寸步不离的青年不见踪影。
他不见了。
渐渐平复的呼吸又猝然打乱。祁无忧惊疑不定地注视着燃烧的蓬莱阁,简直怀疑夏鹤的骤然出现只是烈焰中的幻觉。但照水却说:“殿下,驸马还在里面……?”
她不答,转头命侍卫都去救人。许惠妃已经失去了意识,太医却尚未赶到。
头顶的烟花早已消失,祁无忧耳畔却仍在砰砰作响。她命宫人小心照顾许惠妃,但御园太大,近处已没有避风的宫殿,最快的安置办法就是送回画舫。
宦官的唱喝远远传来,是君王出警入跸才有的动静。皇帝已经闻讯赶到,如何安置惠妃,已经不用祁无忧做这个主了。
她的呼吸愈加急促,立即扯下毯子,狼狈地跪到阴湿的青石上。皇帝的仪仗汹汹经过,没有看见她似的,金龙朝靴匆匆朝着许惠妃而去,甚至还加快了几步。
祁无忧垂头跪着,余光也瞥见了张贵妃的裙摆。
皇帝赶到许惠妃身边,紧张地弯下身,不顾大庭广众之下,便颤颤巍巍唤起了她的闺名:“明舒,明舒——”
但许惠妃并未醒来。
皇帝顿时慌了神,焦急之下竟亲自抱起了她呼喝太医。
一时人仰马翻,祁无忧爬起来跟上,临去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还是没看到自己的驸马。
她并未犹疑,决然地跟着皇帝一行上了画舫。
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所有画舫都已靠岸。皇帝抱着许惠妃入了船舱,所有太医也都赶到,开始谨慎且漫长的诊治。
祁无忧和其他人在花厅里等着。张贵妃见了她的惨相,一句话也没有说,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内室的绣帘。
船舱里安静得可怕。祁无忧僵硬地站着,华服蒙了烟灰,半湿不干。湖风一送进来,浑身畏冷,手背则剧烈灼痛。
有倾,皇帝迈着粗重的步子从里面出来,祁无忧霍地一震。
“啪——”
再回神时,花厅中的琉璃灯忽地被一阵邪风吹倒,碎了一地。
祁无忧旋即避开,再一抬眼,分明看见皇帝已经扬起了手臂。若非灯盏突然爆碎,这一巴掌早就落到了她的脸上。
皇帝自知失态,收回手,愤怒的目光越过她,扫向了门口。
夏鹤不知何时出现,匆匆走到祁无忧身边,对着皇帝贵妃一一跪拜。祁兰璧慢了许多,这时才匆匆上了船,惊魂未定地跟在夏鹤后面请了安。
他活生生地赶来,和她一样灰头土脸,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没有蒙尘,清澈地倒映她的狼狈。
见到他好端端的,祁无忧心底触动了一瞬,怦怦跳得厉害。
一股失而复得的情绪还未化开,她便不再看夏鹤一眼,转身朝皇帝跪下。
“不知儿臣犯了何罪,令父皇如此动怒。”
“明知故问!”
皇帝怒不可遏,显然认定她谋害许惠妃和皇嗣。
祁无忧的心和身体一并凉透了。夏鹤一来,她就知道是他故意打碎的琉璃灯。皇帝的巴掌虽没落下,她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