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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裴瓒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接连吞咽口水,借着抚胸口的动作,压了压衣裳里的一层薄纸,随即颤着手拿出那方质朴的木匣。
裴瓒很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
在场的诸位大臣也都知道,于是他们一个个地扭头盯着裴瓒的动作,希望他快些将那里面的东西送到殿外大臣的面前诵读,传抄到全天下人的眼睛里。
但也就在此时,无人发现榻上的皇帝已经悄然垂下了手。
“陛下——”
不知是谁,一声痛呼。
侍奉在侧的太医涌上前,手指搭到脉上没多久,便摇了摇头,迅速地在一旁跪下。
“皇上驾——崩——”
那一声尖锐而带着哭腔的高喊,从寝宫内传出,一声迭一声,伴着无数人的呜咽,传到了皇宫之外。
高楼之上,居高而下地看着空荡无人的中街,尊贵的女人轻启丹唇,说道:“你该走了。”
沈濯眉眼低垂,缓缓地从袖中掏出一物。
看着像鹰又像狼,既有雄鹰翱翔的双翅,又有狰狞凶恶的狼兽,一枚形状怪异的玉符被沈濯放在了檀木桌上。
他遥望皇城里的人:“一年。”
“你既奔走他乡,本宫也只怕他不愿离开。”
沈濯不搭理她:“我要他全须全尾地离京,少了一根头发丝儿也不行,你知道的,我调用北境兵马可用不到这东西。”
长公主默声。
沈濯抽身离去的瞬间,悠远的钟声传来,十三道钟鸣此起彼伏,昭示着帝王的崩逝。
“丧钟之后,裴瓒就该宣读圣旨了。”
“走吧。”
长公主整理衣冠,擦去唇上那一抹艳色后,只为她早亡的弟弟哀悼。
华丽的车盖提前笼了白纱,但仍旧挡不住那金黄璀璨的颜色,就如同,她面上悲怆的神情,遮掩不住深处的野心。
侍从在皇帝寝宫中进进出出。
原本跪伏在内的大臣也转移到了寝宫外的偏殿当中,与外面跪拜哭嚎的群臣和宫嫔只有一门之隔。
殿外哭声入耳,殿内却寂静无声。
每一位大臣都面容悲戚,同时,他们的眼神也都死死盯着裴瓒手中的木匣。
“裴少卿,还不赶紧将圣旨取出?”
终于有人忍不住发问。
裴瓒应声打开木盒,不辜负众人的期待,写满了他们命运地圣旨就在其中。
被委以重任的老臣走上前,眼神越发清明,盯着圣旨,仿佛要越过皇帝的遗言,代替裴瓒去宣读。
“裴少卿。”
“此时不宣,更待何时?”
裴瓒背过身去,没有打开圣旨,可一声声催促从身后传来,他转而看向陈遇晚,目光一定,捧着圣旨向正殿的方向走去。
只当他迈出一步,身后大臣便跟着挪一步。
然而,在他走出正殿与偏殿相连的窄门,珠帘垂落,他捧着圣旨的手放下,那道窄门也被陈遇晚挡住。
“陈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你竟敢在陛下寝宫当中私藏兵刃!”
视线所及之处,闪过几道冷锐的光,只是裴瓒已经无暇顾及了。
侍从经过身侧,将他遮得严严实实,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看见裴瓒方才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