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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匀垂首守在外面,直到马车缓缓驶动,天子坐在车内,忽然又叫停。
“卫姹人在何处?”卫琢问道。
“萧将军已安排人手,正准备送八公主回城。”
“让她留下。”卫琢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季匀正暗自疑惑,又听他道:“你也留下,同军医、卫姹一同陪伴她。等她退热后,再护送她去卫瑛那里。”
季匀一怔,忍不住飞快抬头看了他一眼。
卫琢神色还算平静,正低头为卫怜编拢散乱的长发。
卫怜迷迷糊糊醒转过来,见到卫琢也不觉奇怪。即使意识混沌,她也记得飞鸟隘路途遥远,一路往北,只怕雪也愈发大。
她嘴唇轻轻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比如自己不愿随军前去。况且她留在这儿,他夜里必然总要胡闹,对军务来
讲实在不算好事。可浑身烧得滚烫,她也立刻就想明白了,卫琢绝不会放她走,哪怕前方是熊熊烈火,万丈深渊,他也势必不顾一切留住她。
于是她只喘了两口气,顾不得他编头发的手,又缓缓合上眼。
“朕会留些人手,以备不时之需。只是夷人被逼得狗急跳墙,御帐在外也未必安全,你们须尽早动身。”编好发辫,卫琢将臂弯中的人交给季匀。
季匀接过卫怜,柔滑的发丝从卫琢指间穿过,并未留于他手。
卫琢手上一空,指节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失去至宝的空虚感如影随形,胸腔仿佛又缺了一块,犹如溺水之人亲手推开唯一的浮木。
他眼眶发红,下意识就想将人再夺回来。
可最终只是闭了闭眼。
“去吧。”
——
卫怜醒过来的时候,刚费力想撑起身子,就被人扶了一把。
她脑袋仍发晕,察觉自己竟还在御帐里,不由愣了一下。睡去之前最后一眼的记忆,分明还是颠簸的车驾。
卫姹本来守着炭炉烤火,见卫怜一脸茫然,忍不住开口:“七姐姐你好些了?”
卫怜身上的热度确实退了些,她点了头,卫姹便探出头去叫季匀:“到底什么时候能动身?大军都走了,我们再待在这儿,岂不成了活靶子,遇上夷人肯定要遭殃。”
卫怜正拿起茶盏喝水,闻言愣了愣,哑声问:“大军走了……是什么意思?那皇兄呢?”
她先前一直病着,卫姹也没人说话,此时话里带了些埋怨:“你之前烧得厉害,你皇兄怕车马颠簸让你病情加重,又担心你没人照顾,就也不许我走,等你好了再一道回幽州。”
听着卫姹的话,卫怜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等到能起身,她裹紧卫琢留下的那件氅衣,得知他特意吩咐季匀把她送去卫瑛那儿,心里更是有些恍惚起来。
对于能回幽州,卫姹显然很高兴,一路上话也多了,提起卫怜这场病,又像忽然想到什么,面色变得有些古怪:“七姐姐那晚……是睡在御帐吧?次日就病了,莫非是他……”
卫怜不由自主想到那场情事,即便她努力装作坦然,还是从脸颊红到了耳根。
这幅情态落在卫姹眼里,和从前大不相同,怎么看,都不像是被人羞辱被人欺负。
“你这是……”她微微睁大眼睛:“心甘情愿了?”
“也不算是……”卫怜心中仍是纠结,又补了一句:“但也不是他强迫的我。”
“你们倒成齐襄公和文姜了,”卫姹听见她的回答,更多是讶异卫怜的转变,却并无鄙夷之意:“总归也就是那么回事。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