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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霜倏然一顿。
她早就知道,易无疆体温比人类低,现在身受重伤,身体越发冰冷。而他的心跳,微弱缓慢,简直快要察觉不出。
“这里也很冷,对吗……”易无疆把她的手按在心口,声音低下去,“可为什么……是你的心,更难焐热……”
眼神再度变得朦胧,他像是又陷入了昏睡。
陆明霜怔怔看向易无疆,心中隐隐感到:
易无疆无意识间吐露的话语,有一部分好像并不是对她说的。
浓到化不开的情绪,在胸口沉甸甸堆积,也只有等易无疆醒来才能找到答案。
“你不会死。”陆明霜声音很轻,低低落在洞穴里,像在辩解,“我不杀你。”
她本来也没想动手,况且……易无疆刚刚救了她一命。
虽然那并不是陆明霜希望的,她也不懂易无疆这样做的理由,但至少不会转眼便忘恩负义。
陆明霜轻轻叹了口气,缓慢地从易无疆指间抽出手指。他们手上都先后沾染了无数血迹,干涸后微微发黑,交杂在一起。
陆明霜默默升起一小团灵火,蚀心剑自行飘向前,解开易无疆残破的衣服,小心刮去伤口的腐肉。陆明霜随即涂上药剂,重新用干净的布包扎好。
这一夜漫长无比。
陆明霜几乎用尽了手头一切伤药,最后又抽取所剩不多的灵力输给易无疆——她不是医修,只会最基础的疗愈方法,只是不计后果地用上全部手段,希望不要空留悔恨。
做完这一切,她不敢合眼,守在易无疆身侧,听着洞外风声呼啸。
直到天色微微泛白,洞外第一缕晨曦透过缝隙洒进来,陆明霜才察觉到——
易无疆的气息终于稳定下来。
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但胸口的起伏平稳了许多,颈侧若隐若现的鳞纹也终于消退。虽然仍未苏醒,但至少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
陆明霜长长松了口气,整个人向后一靠,仿佛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这才后知后觉感到全身骨骼断裂,又重新生长带来的剧痛。昨夜她顾不得管自身伤情,胡乱服下一堆镇痛的丹药,现在药力褪去,疼痛卷土重来。
她又抓了一把药丸吞下,疲惫地闭上眼,开始打坐调息。
蚀心剑警戒地守在洞口,四下一片静谧。
晨光透过薄雾洒落,映得天边一片彤红。
**
晋琛赶到峰顶时,只见风雷震怒,杀意沸腾。天色昏沉,唯有殷红的残阳悬在天际,如血般映照着半空那团金光。
没有易无疆的影子。
连归海剑宗那个小剑修也不在。
“……跑了!!”
威严的声音自金光中荡开,带着震慑天地的怒意,回荡在四野之间。一时间,狂风骤起,空气中似乎充满了压抑的雷鸣。
按照计划,那女修应该死在他手下,而那妖物则被俘获,引领他找到建木之所在。
他明明已经将他们逼入绝境,眼看那剑修被压制得毫无反抗之力,就要身死魂灭……那妖物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如今,他们竟然活着逃走了!
从堂堂仙人手中,逃走了!
一想到这一点,金光中朦胧的身影心火更盛,几乎凝出实质,一圈圈狂暴的气浪轰然炸开,扭曲而躁动的灵压席卷开来,让晋琛如坠冰窖。
晋琛急忙谦恭地跪下,额头冷汗直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恐惹怒这位气头上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