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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鸣玉盯着他,“您倒是知道许多,想必来历不凡。”
不知哪个字眼触动了他,他恍然惊醒似的收敛了笑意,显出十分的谦逊来,“来历不敢说,不过是一介散仙在人间混混日子,求个自在逍遥罢了。”
“至于李悬镜,谁人不知呢?我曾得幸远远看过他一眼,玉质金相,神姿高彻,自是修仙界第一等风流人物。如今仙去,恐无后来者可取而代之矣。”
山楹见他口中说的虽多有赞叹奉承之意,神色间却轻狎怠慢,未免心生不喜。尤其他还不曾褪下那一层伪装的皮,打照面时仿佛是李悬镜着人夺舍了一般。
他慢慢说着:“您既是散仙,论理楹也当尊您为前辈了。”
这人颇为自得地摇头晃脑,“客气客气……”
“只是您在外何必用我师弟的面目招摇过市?斯人已去,您也不怕犯了死人的忌讳。”
散仙打着哈哈:“这个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说着他又干笑了几声。
见山楹平静无言,并不搭腔,他作势动怒,“你小子好生无理!该说的我也说了,还不速速与我松绑!”
山楹:“可不敢,楹还有一二疑惑未解,恳请您告知。”
“你说。”
他一顿,没有直言出声,而是传音入密:“您先前真不曾与师弟相识,与薛鸣玉相知?”
散仙登时大笑,“原来你还在怀疑这个!好小子,你过来,靠近些听我告诉你。”山楹审视着他,然后缓缓走近。
结果却猝不及防被唾了一脸。
不知是被气得还是没反应过来,山楹冷着脸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再回过神时,散仙的骨头嘎巴嘎巴发出脆响,转眼变作个巴掌大的小人。
骨头甫一折断,他便迅速从松松垮垮的绳索中逃出,而后果断施法催使着捆仙索反过来绑住了山楹。山楹替他成了笼中兽,他自己倒摇身一变又嘎巴嘎巴恢复了正常身形。
顶着山楹森冷的目光,散仙大笑着遁入云霄。
“蠢材!蠢材!你的道行还浅着呢!”他的呼喊声仿佛撞在金钟石磬之上,嘹亮而萦绕不止。
山楹几欲恨杀他。
他对薛鸣玉吩咐:“拿我的令牌来。”眼神却不分她丝毫,头也不回一下。说话时嘴里犹如含了冰,声音渗着寒气,仿佛一掉下来就会结成冻。
然而,过了许久都没人应他。
他这才神思渐渐冷静下来,顾得上关照她。
“你……”他回头时却恰好撞见薛鸣玉正背对他,仰脸望着月亮。
“拿我的令牌来。”
薛鸣玉仍旧不理他,一动不动。
山楹禁不住蹙眉,“薛鸣玉。”
他低低地叫她。
“啊,”她终于肯侧过半张脸看他,慢悠悠地笑,“原来你是在同我说话。”
她起身走到他跟前,俯身蹲下与他平视,“在哪?”嘴上这么问着,眼睛却一直流连在他的脸上。
“腰间别着的那个就是。”他对她的目光略感不适,忍不住垂下眼睑。
薛鸣玉嗯了一声,却没动作。
反而是他的脸先感触到柔软的丝绢——她在用手帕替他擦脸。
山楹于是想到这是她方才要给那书生擦汗的。他莫名不快,好像书生不肯要的东西被她勉强施舍给了他似的。可怜他吗?
他兀自抿起唇。
可没办法拒绝。因为比起被她可怜,他更无法忍受脸上的脏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