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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交错时便仿佛笼罩着一股旁人插不进去的心照不宣。
这莫名的默契实在容易惹来阴暗中旁观者的红眼。
山楹收回目光,矜冷地瞟了窗前这人一眼——他手里的活已经完全刹住了,偏生他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盯着看,大约是怕薛鸣玉发现,惹了她不快,因此只敢趁着阴影露出半张脸偷窥着。
倏尔,他冷笑了一声。
“为老不尊。”
声音又低又快,要不是屋子里静得很,山楹险些要以为只是错觉了。
他阴着个脸陡然扭过身来,见山楹正看着他也没什么反应,反而仍旧轻慢地掷去一撇,就挤开他端着盆脏水出了门去。
这一下使得山楹对翠微山的观感降到了最差。
实在是粗俗无礼。
虽然不曾问出个究竟,可看着崔含真他猜也猜到昨日是怎么个回事。十有八九就是薛鸣玉把昏迷的他带回了山上,让崔含真帮他解除了那根捆仙索。
就是不知道谁打昏的他。
或许是那个来历不明的散仙。
他暗自思量着,而后也踱步跟上去。崔含真背对着他,没注意到他的存在,倒是薛鸣玉先望见了他。但她也只不过与他对视了一瞬,便不紧不慢把注意力转移回崔含真身上。
山楹就倚着墙角根立在屋檐下。
而他身后,陆植拎着刚打满清水的木桶就这么不远不近地停在那里。
一想到这就是薛鸣玉说要结契的人,他就少不得心烦意乱。原本正想着萧青雨死了,这院子里总算落了个清静,没成想半路又杀出个碍眼的。
是了,差点还忘了那个李悬镜。在李悬镜死之前,别说知道他与薛鸣玉成过亲,陆植听都不曾听过这个人。他以为萧青雨才是那个名正言顺的,却未料他也是个挖人墙角的窃贼。
说来自瀛州回来后,他还总一个人躲在厨房的隔间里煎熬。
毕竟他又不是个迟钝的傻子,每每见着薛鸣玉,心里那种异样的情愫是什么他自然是心知肚明。可有个萧青雨压在上头,更兼他从小怎么也是比照着君子教养大的,一时半会儿哪里能接受自己不为人知的心思。
他竟然总想着给薛鸣玉做小。
这实在不仁义道德,尤其在他过去没少背地里鄙夷那个姓郑的。四十好几了还要靠他母亲养在别院里做外室过活,真是有伤风化。
可这若是落到自己身上,他又觉得他和那种不知廉耻的男人是不一样的。
那些人是为了他母亲的权力,而他只是为薛鸣玉这个人。他甚至不图她的喜欢,只*要她闲暇时肯施舍几分余光,他就知足了。
不过话虽如此,他还是不敢轻易越过那条线。
结果呢,天晓得昨日薛鸣玉提着个崭新的男人丢进屋里时,他脸上的笑纹都要像摔裂的瓷瓶碎了一地。一直到强压着心慌被薛鸣玉使唤去请来崔含真,他终于忍不住怨念。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凭什么呢?
听说还是李悬镜的同门好友,委实厚颜无耻。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兄弟死了,自己就理所当然地取而代之。他以为这是在民间给人做填房呢?
薛鸣玉如今又是修士,还拜在崔含真门下,又不比从前了,这选择自然是愈发多,她真有心,就是挑花眼也不为过。
陆植明白此一时非彼一时,以他今日的身份与薛鸣玉是越发不配了。正室是别想了,他心气虽高,却也不是什么看不懂形势的,就他自小出入皇宫大臣府中所见所闻,大约能凭个好相貌做个偏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