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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二去,她盯上了人人嫌晦气的棺材铺。
“朱记从前死过几个人,既卖不出去也赁不出去。”一想到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朱砂捂嘴偷笑,“我找到牙人,说我是道士不怕鬼,他便答应将棺材铺卖给我,只要两百贯。”
罗刹讶然:“这么便宜?”
朱砂的头抵在他的胸口,声音又轻又淡:“纵是凶宅,也不该这么便宜。等我买下棺材铺,才知整个棺材坊都属于太一道。是姨母见我整日奔波赚钱,故意派牙人将朱记棺材铺卖给我。”
罗刹:“怪不得朱记内有地道。”
朱砂:“是啊,等我兴冲冲搬进朱记,舅父与南枝提着厚礼出现在房中。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的两位至亲,心头悬着两份沉甸甸的忧虑。
他们既怕她受苦,怕她过早地扛起风雨;又怕她不受苦,怕她不历风霜便过早枯萎,日后懵懂无知,任人摆布。
她的身上背负了太多,他们只能笨拙地养育她、教导她。
他们顺她的心意而活,又小心翼翼为她扫除障碍,为她铺路。
故事讲到最后,朱砂抱着罗刹大哭:“二郎,我想姨母和舅父了。”
罗刹:“我们今日折了扶桑木便回家!”
“好,我们回家。”
天光大亮,罗荆信步去东厨做早膳。
不巧,今日的东厨没有他的位置,因为他的亲弟弟在里面忙碌:“你真是难得有孝心。”
罗刹抬眸,不情不愿道:“总归我们白吃白喝好几日。”
罗荆:“她人呢?”
罗刹:“她想家哭了很久,才睡下。”
一听朱砂在睡,罗荆挑眉笑了笑:“正好,我有一件事问你,而她不能听。”
罗刹揉面的手一滞,大概猜到罗荆想问何事:“我自己愿意的。”
每回罗刹惹他生气,罗荆都恨不得劈开他的脑袋,瞧瞧里面装的究竟是脑子?还是一团浆糊?抑或一滩清澈见底的水?
性命攸关的大事,罗刹竟毫不在意地说出来。
罗荆气得面红耳赤:“愿意?你知不知道做太一道的傀儡鬼,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我知道。”罗刹不敢高声反驳,只好低着头回话,“上回朱砂赶走我,便是不想我做傀儡鬼。可是阿兄,我相信朱砂,亦相信邪不压正。我太喜欢人间了,我不想人间变成地狱,不想人沦为鬼的食物与玩物。”
在太一道甚少涉足的邕州,无数无辜百姓死于鬼族之手。
他们何错之有?
只因生而为人,是这天地间最渺小的蝼蚁。
在鬼族面前,他们连挣扎求生的机会,都微末得如同风中残烛,一吹即灭。
昨夜那密密麻麻、挤满空地的两百余个残魂,让他更加坚定陪朱砂走下去。
若让赤方得胜,宁峥之流只会撕咬吞噬尽世间更多的无辜者。
他性子倔,罗荆劝不动他,索性由他去了:“阿耶阿娘知道这事吗?”
罗刹昂首挺胸:“我已经一千岁了,可以自己做主。”
“一千岁!一千岁!”手边只有一坨面团,罗荆揪下一大块砸向罗刹,“我看你要气死我!”
“你烦死了,我好不容易揉好的面团。”
“你反正闲得慌,继续揉。”
朱砂急着回京,假寐了一炷香便推门出去。
在宅子中寻了一圈,罗刹在东厨忙碌,而罗荆独坐前厅。
朱砂挪到前厅,坐在罗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