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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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自己的皮肉骨血里, 从此再没有你、也再没有我,只有我们。

四年,或者说早在更远的过去, 他便在等待她的这句话。

简直像梦一样。

动作间,晏决明似乎不慎压住了她颈上的伤口,程荀痛得倒抽一口气。

晏决明立刻松开臂膀, 慌乱地问:“疼吗?是不是又流血了?”

程荀却还挂在他身上, 只是摇摇头, 并未松开他。

晏决明松了口气,可甫一打岔, 他发热的大脑也冷静了几分。

他几乎没有见过程荀情绪如此外露、如此渴求地表明自己需要某人的状态。上一次类似的时刻,是她在胡府,第一次亲手杀死了一个人。

那时的她,如今日一般,内里碎成一片,只能借着他的双臂支撑起自己。

今日是为何?是因为他来得太晚了,那克木齐的歹人差点夺去她的生命么?

他思绪恍惚地环住她的后背,原本波涛汹涌的潮水却逐渐褪去,理智的堤岸勉勉强强立在其中。

他想,或许正因经历了生死之间的大起大落,她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什么,确认死亡已经远去,自己脉搏尚存、心跳犹在。

此刻,是她心防最为脆弱的时候。

他轻轻拍着她的脊背,眼底却荡起片片暗潮,黑色的情绪好似粘稠的淤泥,糊在他的心窍上。

晏决明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卑劣的念头。

或许,只要他抓住此刻的时机,在她还未能清醒理智地想起旁的顾虑前、在这个她最需要旁人的怀抱与肯定的瞬间,哄着她答应与自己厮守,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这念头令他心口发热,他情不自禁地幻想着从此与她相守的画面。

他们会住进一个安宁祥和的宅院,他晨起忙碌公务,她也忙出忙进见自己手下的掌柜、账房;等到午时,他们会在洒满阳光的葡萄藤下用饭,脚边蹲着一只嘴馋的猫儿,巴巴趴在他们膝盖上乞食。

午后,他会怀抱着她在窗前的美人榻上小憩。温软的身子如此刻一般,小小的、轻轻的,全然依赖地窝在他怀里。一觉睡到傍晚,她在屋中与那只肥猫戏耍,他会站在书案前,一笔一画勾勒下这幅画卷。

待到月上中天,溶溶月色照进纱窗,静谧安恬的夜里,他与她躲在床帐之中,说不尽的温言软语、道不完的西窗夜话,然后一如他无数个的梦中那般,耳鬓厮磨、缱绻缠绵……

他怀抱着她,沉浸在理想的幻梦之中。

直到程荀突然开口。

“你是这世上,我最挂念、最信任的人。”

晏决明从未听过她如此直白的心声,不由得讶然低头。

程荀从他怀中抽身,直起身,半仰起头。

她眼皮浮肿、满脸泪痕,狼狈地像个摔进水坑的孩子。可她含泪望着他,月光下,双瞳中水光浮动,宛若月下的海面。

“晏决明,我们永远都不要变,好不好?”

她强忍交出真心的羞耻与退缩,努力鼓起勇气,希冀地看向晏决明。

刹那间,他那些遐思和欲念,像被风戳破的美丽泡影,瞬间消失无踪。

程荀全无防备的信任和姿态,明镜一般照出了他的卑劣,他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晏决明下意识捧起了她的脸,沉默地凝望着她的双眼。

此刻的她憔悴、柔弱,像是无法独自存活的菟丝花,需要攀附在高大的乔木上,才能勉强绽放。

可他知道不是的。

他认识的程荀,在那副看似易碎的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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