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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决明淡淡道:“前阵子圣上不知怎的龙体不安,发落了宫中大半宫人。其中有个太监,趁夜跑到了东宫。”
程荀心猛一跳,下意识屏住呼吸。
“后来查实此人与东宫明面上并无勾连,可天子之怒……”
晏决明闭了下眼睛,像是在无声叹息。
“东宫上下宫人皆被……撤换,太子奉旨闭门,终日跪在佛前,为过身多年的太后诵经祈福。”
谁都知道,所谓吃斋念佛,不过是皇帝留给太子的最后一分情面罢了。
门外骤然扬起一阵冷风,吹看半掩的门扉,吹得程荀脊背发凉。
她冰凉的手拉住晏决明,惶然问道:“可会牵连你?”
不过须臾功夫,她才被热水擦过的手就凉得好似数九的寒冰,晏决明心中酸涩。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流动到她手中。
“朝堂局势就是如此,一日西风、一日东风,不到最后谁也不敢说是赢家。别怕,我心中有底。”
他声音沉稳有力,程荀心头却仿佛压了块巨石,沉得她喘不过气。
帝王之心,最是冷血多疑,纵是天之骄子、当世之才,可在皇权之下,又有敢说自己真的手握胜算?
她兀自心神不定,晏决明捏了捏她的指尖,低声道:“再过些日子,互市和谈也快尘埃落定了。待此间事了,你就回去,好不好?”
她抬起头,他却避开了她的视线,垂眸道:“边关多乱事,你长居此地,姨父姨母也放心不下。”
她轻声问:“你也长居此处,又有谁放心了呢?”
晏决明一愣,默然垂首。程荀的视线好像带刺一般,扎得他哑口无言。
半晌,冯平在门外迟疑道:“主子,饭菜已经备好了。”
程荀轻咬下唇,抽出手,先一步走出房门。晏决明坐在原位,停顿片刻才起身跟上去。
二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前一后,无言走去膳厅。
冯平被他二人远远甩在门外,一头雾水。
他伸手挠挠后脑勺,实在想不通,就他去厨房安排饭菜的功夫,这二位祖宗又怎么了!-
五日后,经过两国使臣近一月的拉扯、博弈,终于传来了消息,两国正式签订和约,五十年互不进犯。从此,鞑靼归附大齐,鞑靼缴岁贡、得封赏,大齐开互市、设茶马司。
大齐与鞑靼多年来冲突摩擦不断的边境,似乎终于要迎来了太平的曙光。
自和约签订后,晏决明更是忙得神龙不见首尾。程荀也没闲着,主动约见了几个与她一样提前摸到门道、前来探听互市细则的商号老板。
上一回范春泽与晏决明在城门前的交锋,如春日杨絮一般,当日便在街头巷尾传遍了。
百姓津津乐道飞扬跋扈的范春泽如何吃瘪、晏决明又如何神来一手挡住来人时,也终于有人注意到程荀的存在。
坊间种种传闻不提,有心者却迅速搞清楚了程荀的身份。本就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商人们更不在话下,即便相约的是个状似稚嫩的未嫁女子,也各个热情有礼,席间宾主尽欢。
消息传得满天飞,她的身份不再是秘密,程荀反倒乐得其所。
她的身份与背景并非枷锁,反而成了助她跨过无数壁垒的踏脚石——双方都能心知肚明地忽视那些所谓门槛,迅速进入合作博弈的阶段,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此事中唯一不大高兴的,恐怕只有范春泽了。
范春泽刚到紘城两日,拿到朝廷的调令后,立马宴请了在紘城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