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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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扬起,在这方寸之地中飘舞,仿若江边晨雾,又好似瑶台琼池。

三人半闭着眼睛,咳嗽声不断。不多时,墙上的书尽数飘散在地,纸海几乎淹到他们的脚踝。

程荀静默站了一会儿,忽然走到书架前。

她端详许久,终于伸出手,顺着书架内壁向下摸。指腹下的木质早已开裂,细小的木刺划过她的手心,留下浅浅的痒意。

手指顺着向下,滑到了与架子的交接处,二者牢牢钉在一起。她又用力一推,整个书架竟不停向后震颤。

此时,晏立勇与贺川也发觉了异样。

“这书架,竟然不是钉在墙上的?”贺川讶然道。

做成柜子模样的书架也并不少见。可奇怪的是,整个藏书阁除却这一层,都是直接将木架钉在木质的墙板之上,若有墙上放不下的,再放进书箱之中。程荀虽常待在顶层,可查阅书册却大多在下面几层。

“拆了吧。”

程荀退到门外,看着贺川与晏立勇合力将四面巨大的书柜拉倒在地。

沉重的木柜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雾云海。巨大的声响震彻金佛寺宁静的夜空,就连脚下的木楼都随着一震。

许久后,屋中尘埃终于稍定。程荀挥挥手臂,举着火把,走进了室内。

火光映在四面木墙上。

脚下满是碎裂的木架与陈旧的纸张,而她仰头望着四面墙,却仿佛掉入另一个世界。

好似仙人抚过灵台,程荀混沌的思绪骤然清明。

“乌三意绝断,藏密金佛关。”

她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彼时,声名远扬的大儒乌三卷入政斗,锒铛入狱,全族俱没。

乌三不甘成为党派之争的牺牲品,更痛苦于族人的无辜牵连,他怨、他憎、他恨。可纵是绝世之才、纵是桃李天下,他也只能困守在那冰冷脏污的牢房里,与灰鼠同席。

极度的怨愤与自厌下,他咬破手指,在狱中那面粗砺的石墙上,写下万字血书。声声泪泪,字字泣血。

血书写至最后一笔,乌三气绝身亡。

而今日,在乌三消逝的百年后,程荀在这沧桑老旧的木楼里,发现了另一份尘封二十年的泣血之书。

第132章 二十年(二合一)

踩着满地的狼藉, 程荀手举火把,艰难地向前靠近。

四面木墙上刻着深浅不一的痕迹,或模糊潦草,或端正清楚。经年过去, 满墙字迹躲在黑暗之中, 已然斑驳。

程荀粗略看过几排字, 发现其上的内容也如那字迹一般, 时而行文流畅、逻辑清晰,时而颠来倒去、言辞含糊,只能依靠前后文勉强推测其中含义。

文字中流转的情绪, 像是动荡的江面。涌动的暗潮不断推起江潮, 而他竭力压制着混乱的思绪, 似乎想抓住为数不多清明的时刻,再多写一字、多刻一句。

他是金佛寺的忘尘。

也是那个本该死在兀官镇的罗季平。

而其上所刻的,是他的痛楚,他的悔恨, 和他短暂的一生。

程荀深吸一口气, 从头读起。

罗季平第一次见到沈仲堂,是在他五岁那年。

彼时边关又起战火,他的父亲是行伍之人, 便随大军赶赴前线。而母亲则带着他躲到了乡下。

罗家人都是苦出身,离开了热闹的县城,罗季平也未曾哭闹过。白日里, 母亲坐在门前缝冬衣、纳鞋底, 他就蹲在一旁, 盼着父亲从远方归家。待夜幕降临,母亲会趁他睡下时, 悄悄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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