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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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说,春霖,我的儿,你是范家子,莫要做出愧对范家之事。

她说,春霖,若此事捅出去,范家毁了,你这辈子也毁了。

她说,春霖,若你说出去,娘亲横竖都是一个死,不如现在就死在我儿手里吧,总好过被关进天牢,平白让京城的亲戚看笑话。

范春霖身子僵住,一颗心如坠冰窖。

他想,他的母亲,他那事事为他着想、他那贤名远播的母亲,果然是世上最了解他的人。

她明白他的两难、他的痛苦、他的软肋,然后利落干脆地将这一切当做筹码,赌他会妥协、会低头、会闭嘴。

母亲赢了。

而那个名冠汉中、少有才名的范春霖,彻底死在他十四岁那年。

往事纷至沓来,回忆如一本旧书,残破的书页在他眼前随风而动。他看得痴了,迷迷糊糊中,才听到程荀问道:“五年前,为何要给辩空传信?”

范春霖这才如梦初醒。

他看向程荀,开裂渗血的嘴唇嚅嗫道:“五年前……善儿,我的善儿……”

话音停顿许久,程荀才听到他低沉沙哑的声音。

“范家人,此生都是背负罪孽的。”他挣扎着坐起身,瘦得枯槁的手在空中比划着什么,“我的善儿,应该堂堂正正地活着。”

范春霖的话前言不搭后语,程荀轻易听懂了,一时默然。

他屈服了,浑浑噩噩活了几年,因为新生的血脉,终于鼓起微弱的勇气,向同样心怀执念的辩空送去了蛛丝马迹的消息。

可是不等辩空找到真相,他的“善儿”,便夭折了。

她又问:“为什么又将这消息给了我?”

范春霖好像稍稍清醒了些,目光掠过站在阴影中沉默已久的晏决明,轻轻哼了一声:“又是去岳安找张善道,又是夜探罗季平旧宅,他动作可不小。”

“范脩注意到他,与你注意到他,是两回事,对不对?”程荀紧紧盯着他。

“我不喜欢他。”范春霖抿抿唇,“选你,只因为新丰酒楼,你杀了范家派来扰乱和谈的人。”

程荀眼睛微微睁大,不禁反问:“范家?范家为何要扰乱大齐与鞑靼的和谈?”

“是瓦剌如此要求的,对么?”说罢,她又迅速反应过来,“你知道呼其图的菜里有毒,所以故意耍酒疯,毁了他的席面?”

范春霖没有否认。

程荀不由冷笑:“原想养寇自重,养着养着,却被寇贼反将一军,当真是荒唐。”

范春霖的坦白补齐了程荀最后的疑问,如今看来,一切都明了了。

二十年前,沈家与范家戍守西北,分别面对东西两面的鞑靼与瓦剌。伊仁台表面与范脩摩擦不断,二人私下却早有默契。

一个念着新帝上位,妄图养寇自重、维护范家在西北的势力;

一个每年安排旁的部落每年南下意思意思攻几次城,既不损哈达自身兵力,又能赚一笔粮草财宝,何乐而不为?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范脩很快发现,沈仲堂似乎瓦剌的种种迹象起了疑心,有暗中调查之嫌。

范脩为了保全自身,伊仁台为了谋求更多利益,二人一拍即合,自此,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而早在数年前,范脩便对沈家有了防备,早早就通过驻扎紘城的张善道之手,将细作福生推到了沈仲堂义子罗季平身边。

福生的地位随罗季平水涨船高,很快便混到了沈家军中上层,在瓦剌与沈家军对战时,多次泄露、传递消息,致使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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