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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傺的时间线再次归位远点,回到了与迟暮第一次发生正面冲突的时候,但镜头的转动并未结束,在张傺同椅子边缘割开绑绳时,画面再次转动回门的另一端,这次,是迟暮躺在沙发上熟睡,张傺摸黑打开他最近调查得来的一张张记录信息的日记纸。
镜头就这样转了整整三圈,不间断地变换布景,拍摄了几乎四十分钟,这对演员的职业素养有极高的要求,不通情景下的情绪要求也不同,但无论何种情绪,都是激烈的、具有冲撞性的。
高强度地调动情绪,以及转换性格,从调查刚展开时的迷茫不解,再到时间线数次重启后调查却依旧毫无进展的麻木认命,楚松砚的脑袋里就像是布了数十道摸不着看不清的纱布,他一层层地拨开,从里面摩挲出自己所需要的东西,神经高度紧张也导致那声“卡”响起时,他站在原地,维持着“张傺”的行为状态,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入戏容易,出戏难。
而顾予岑目眦欲裂地掐着楚松砚的双肩,手指用力到微微颤抖着,他也还沉浸在迟暮的情绪中。
片场中人员走动的声响渐起,助理也缓缓走近,时刻准备着为两人披上厚外套。
楚松砚的肩膀被掐得生疼,不用多猜也知道,顾予岑入戏过深,手上根本就没收力,估计明天,楚松砚肩膀处就要涨起一片淤青。
“予岑哥。”助理小心翼翼地叫顾予岑。
顾予岑这才大梦初醒般,快速收回双臂,而离了他的桎梏,楚松砚重心不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倒了下。
多亏他及时回神,伸手抓了下身旁小李的胳膊,才稳住身形。
楚松砚抬起头向上看,顾予岑已经穿好外套,扭头离开了。他一直盯着顾予岑的背影,耳边已经听不清其他声音,只有嘈杂一片、寻不到章法的嗡鸣声。
长时间神经紧绷后,强迫自己脱离已经涨到最高处的情绪,就如同生生剥离掉那层你好不容易粘到身体上的皮囊。
血淋淋的,疼痛阵阵得在身上流淌。
“松砚哥,水。”小李将冒着热气的保温杯递过来,楚松砚却只是看了眼,便说:“有凉水吗。”
“林庚说你昨晚体温有点儿高,喝凉水不好吧。”小李执意让他喝热水。
楚松砚却摇摇头,说:“我现在身上都是汗,刚演完戏,觉得浑身上下不自在,给我随便拿瓶矿泉水就好。”
小李盯着他,看见他额头上遍布的汗珠,最终只得退让,将保温杯拧上盖子放到一旁,而后拿了瓶矿泉水递给楚松砚。
楚松砚仰起头,喉结快速滚动着,咕噜咕噜喝了小半瓶。
可冷水下肚,他身上还是那种热得发烫的感觉,就像是正处在熊熊燃烧的火炉里,烧得他喉咙发干发紧,烧得他耳鸣不止。
这场戏已经反复拍了三遍。
每次脱离角色后总会有阵空虚迷茫的感觉。
这种感觉看不见摸不着,只是让你的全身像是长了大片野草般,持续性地烧着,却烧也烧不尽。
楚松砚缓慢调整着呼吸,扭头问小李:“林庚呢。”
经过昨晚那事,今天一早,林庚就到片场看着他,观察他的身体情况。
可现在,却找不到林庚的影子。
小李四处张望了下,犹豫着说:“他去旁边抽烟去了吧,刚刚还在呢,松砚哥要不你在这儿坐着,我去找找他?”
“嗯。”楚松砚深吸口气,说:“我在这儿等着。”
小李走时还不忘两步一回头地看他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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