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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捋着胡子,笑吟吟等着看这少年如何应对。
贺兰澈沉思片刻,下定决心,才朗声道:“诸位若信——听在下一言,我虽眼下在邺城为季长公子效力,却是昭天楼的子孙。我家太爷爷本是木匠出身,没什么好高贵的,想来各位或祖上,多少买过墨斗、用过锯,使过锁钥、看过戏。昭天楼能有今日,全赖各位扶持!就算没用过、没买过的,咱们同属晋国子民,且容我一日时间,一定想到办法!”
他有什么好办法,数了数人头,就按八百斤羊肉算,把周围买空,自己硬出呗。
其实这些年他在邺城任闲职,俸禄都搜集珍宝奇物去了,没存下太多银子——大家懂的都懂。
不过,他家水象门却不缺。
回忆自家老爹常言:“虽然爷爷的多是你姑姑的,但爹爹的都是你的,你好好争气,等我死了以后都是你的。”
此刻正是争气之时!水象门出钱为病人买羊肉吃,不过九牛一毛。
他敲定。
全院有力气的人都“轰”一声沸腾而起,若不是医师们连声喝止以防交叉传疫,他们恨不得将贺兰澈举过头顶抛起来。
免费治病不说,竟还有羊肉可吃——讨了一辈子饭,何曾受过这等优待?他们当下便决定:昭天楼三公子是当之无愧的“羊肉大侠”,药王谷必是晋国顶好的门派!今后谁要敢说两家半句不是,定跟他急!
有乞丐中颇通音律的,当场抬手指挥。或拿筷子敲碗,或从鞋底拔除一只破落的竹板——当场合奏一首《莲花落》来。
杨药师见此,也掏出他那支宝贝紫竹箫,颤颤巍巍站上木桌,加入伴奏。
“来了,师父又要开始了!”
受够了杨药师箫声折磨的京师弟子们,纷纷攥紧对方的袖口。
贺兰澈与杨药师一老一小,本都是性情洒落的风流人物,投契非常。
此刻众人正沸腾喧闹,长乐却又悄然没了踪影。贺兰澈在人群中寻她不着,再也待不住正要离开,却被杨药师一把拽住。
“前辈,我真要走。”贺兰澈拱手作礼。
杨药师当着众人面起哄道:“好孩子,你还称我什么?方才你与我那小师侄女在外相处,我可都瞧在眼里!何时随她改口,也唤我一声师叔啊——哈哈哈哈哈哈。”
自贺兰澈随义兄来到义诊堂起,吃瓜医师就不在少数,认识或不认识他的,都知晓那不近人情、心性冷血的长乐小师妹有个热情似火的追求对象。
此刻被杨药师当众点破,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药师谨言,”贺兰澈叫停,正色道:“长乐姑娘心中只存悬壶之志,心性高洁,向来以礼待我。是我冒昧叨扰,还望各位今后莫要再打趣。”
他身姿端肃,语气虽平和,却回得坚定。
杨药师这才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连忙欠身:“噫吁嚱!是我这把老骨头嘴上没个把门的,不该胡言乱语,日后定当注意!”
鹤州虽比不得京陵的男德司纠察严苛,但此言一出,也很容易让他惹上麻烦。
说罢他当众轻拍自己嘴巴三下——他虽顽性大,却绝非无礼之辈。
贺兰澈再次礼貌告辞,拔腿就往外追去。
杨药师望着他的背影,越看越觉其风采照人、光风霁月,心头愈发欢喜。
忽而想起他祖上渊源,又念及这家人如今在邺城为谋,一时微笑又一时惋惜,心道:“好个水象门风,若能脱离邺城那摊浑水,便真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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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澈脚程快,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