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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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困得不行,一下一下窝在他怀里打盹。

她有时候也同他讲她以前的事,大多是进宫之后,怎么被人议论,怎么被宫里那个主位妃嫔欺负,听得叫人来气。他没告诉她,转身不着痕迹地把那些人收拾了个一干二净。

但她很少同他提家事,提大梁。

可她的家事,他早吩咐手底下的人扒了个底掉。她早死的娘,畜生的爹,青梅竹马的小情郎,他都知道。

他远比她以为的更了解她。

可若是叫她知道他背地里查她,只怕刚开始还能对他装模作样地温声细语,很快就原形毕露,又不搭理他了。

小姑娘近来脾气见长。

“陛下在想什么?”温雪霏冷不丁问。

飘远的思绪被拽回来,皇帝溜号被抓个现行,却是半点都不心虚,慢悠悠地说:“在想——若是他们知道朕为什么喜欢看雪,只怕是吓得魂都散了,还有胆子四处宣扬?”

他没说为什么,可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让人心情愉快的理由。

这人又开始发癫,他总喜欢这样吓她逗她。

温雪霏不理他,只问了句:“那陛下,到底喜欢吗?”

屋里忽然静了一瞬。

沉默似乎很久,又似乎转瞬即逝。

他最后说:“以前不喜欢。”

男人脸上仍然看不出什么情绪,他一直都是这样,叫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温雪霏却笑了起来。

薄薄水光在女人眸底一闪而逝。

皇帝这时没有看向她,便也没有看见。

“那你呢?嘉禾。”皇帝终于转过头看着她。

男人嗓音低沉,醇厚,咬字清楚,念这两个字,别有味道。

温雪霏双手交握放在腿上,坐得很端庄,她望着皇帝的眼睛,轻轻地说:“我爱你,陛下。”

皇帝狠狠怔住了,下一刻,他忽然把脸转向另一侧,避开了她的视野。

他四十三年的人生里,鲜少有像现在一般仓皇狼狈的时刻。

他觉得荒唐。

竟有人同他说爱。

更荒唐的是,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他心里不可自抑地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仿佛整颗心脏,整个人,连带着灵魂,都在颤抖。

直到眼角的泪流下来,湿了枕头,他方惊觉,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生而为人,原来这就是大喜。

他很快回过头,若无其事的样子,沉着嗓子说:“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许如此僭越。”

温雪霏坐得高,其实什么都看见了,但她没说,这人好面子,她才懒得理他,最后只是笑了笑。

可笑到一半,想起他说的“以后”,笑意又瞬间消失了。

她起身去端药:“这药不能凉着喝,陛下快喝了吧。”

她端着药碗回过身,却瞧见男人一言不发,盯着她手里的浓黑的药汁看。

分明还是那张脸,眉毛眼睛都一模一样,只能隐隐瞧出神色变了,可正是这极细微的变化,瞬间像变了个人一样,脸色阴沉得吓人。

“扶朕起来。”皇帝说。

温雪霏叹了口气,搁下碗去扶他。

自打她开始侍疾起,皇帝不管身体到底什么情况,必定要坐起来自己喝,无论如何都不肯躺着被别人喂。

温雪霏先扶他坐起来,然后在床上摆好矮桌,一切都布置得妥妥帖帖了,她最后把碗递给皇帝。

皇帝却没接,半响,撩起眼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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