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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一早苏醒,见到庄斐出现时,瞳孔有一霎的收缩。他没有开口,而庄斐也说不出话来,只默默听从指示,在一旁打打下手。
等到其他人都散开,病房内只剩彼此时,庄斐在病床旁落了座,犹豫着握住了父亲的手。
她能感到父亲的五指有一瞬的挣扎,最终还是任由她抓着。他的手背干瘪而皱缩,还长了几块不合年纪的老人斑。
“爸,对不起。”庄斐首先开了口,甚至不敢去看父亲的眼,深深低下了头。
粗重的喘/息声比话语先一步传来,父亲道出的每个字都分外吃力:“你还知道回来。”
“我错了,爸。”庄斐说着说着,涌起一阵哭腔,她忽然无比怀念从前父亲中气十足指责自己的声音,“是我不懂事,我不该惹你生气。”
父亲的手动了几下,最后反手轻轻拍了两下她的手:“你和那个人,还在一起吗?”
庄斐张了张口,未曾遇过比它更难回答的问题。
最后她安慰式地笑了一下,摇摇头:“没有,爸,我们分手了。”
就在那一个晚上,那一个她无数次接近死亡的晚上,庄斐想了很多。
无论是自由、爱情还是独立,那都是飘渺而遥远的东西,而父亲是身边最为真切的存在,她就算再怎么渴求前者,也无法真的为此放下后者。
往后的路还很长,或许她会为自己听从父母的安排而后悔,又或许她会庆幸父母给自己指了明路。但那都是后话了,至少眼下,至少现在,她希望父亲能好好活着,而她也能难得当一位懂事的女儿。
听见她的回答,父亲显然松了一口气,脸上艰难地挤出了笑容:“我就知道,你还是聪明的。天下父母都是想着自己的孩子好,爸在商场上打拼了这么多年,不会看错人的。”
“嗯。”庄斐点点头,想象着一个乖巧的女儿此刻该露出感激的微笑,“谢谢爸。”
没过多久,母亲带着早餐来到了病房。父亲自然是吃不了的,母女俩便围着床头柜,拆开了那份热气腾腾的早餐。
庄斐没什么食欲,全程只为了安抚自己的胃,机械地低头进食。父亲的心情不错,一见母亲进来,便迫不及待地分享道:“秋秋说她已经分手了,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她跟那个人肯定不会长久。”
母亲面带怀疑地打量了一圈庄斐,而庄斐未发一言,只平淡地回应着她的目光。
末了,母亲开口道:“你马上打算住哪。世景豪庭的那个房子,所有东西都给你原封不动地放在那儿呢,或者你想回家住,都行。”
庄斐停住筷子,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回世景豪庭吧。”
终于不用住那间逼仄的出租屋了,庄斐心里却没有半点喜悦。她听着父母不断畅聊着她的未来,给她安排好了他们眼里的坦途,但依然没有一个人问她,愿意吗,喜欢吗。
也是,那么好的安排,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不愿意呢。
父亲的状态一直很稳定,庄斐在医院里陪了一天,又到了夜晚,她听了母亲的话,准备收拾东西搬回原来的屋子。
庄斐婉拒了母亲的安排,独自一个回到了出租屋。抵达时夜已深,屋子里只留了昏黄的氛围灯,以至于庄斐走近沙发时,才发现汤秉文一直坐在上面。
他穿着家居服,歪斜着倚在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森林蜷成一团待在他的臂弯里,一大一小看着很是和谐。
汤秉文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