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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辛四郎被人捶够了,也玩够了水,这才有心注意到没参与的两人。
远远看着,叫他觉得十分不解:“明明坐在一起却不说话,这是在做什么。两个怪人,真怪”
范如玉这几日方和辛弃疾因为两个孩子的事吵了几架,心情不好,难得今日不吵了,靠在辛弃疾肩膀上乘凉闲话。
就是听见了四郎这样的话,也不生气,反笑着掬来一捧水,逗弄地泼到四郎脸上:“哪里怪了。”
见四郎“嗳呀”一蹿,像条狗一样立刻甩起脸和头发来,范如玉才收回手,背靠着雕梁画栋,又掬起水,静静看着,任它自指间流过,“喜欢一个人,为他甘愿委屈自己,这难道不本就很怪么…违背天性,你以为是说着玩的呢。”
辛四郎立马道:“世上竟有如此稳赔不赚的事?那我可不会喜欢上谁。”
范如玉说:“傻子。你哥不比你聪明?”
是啊,三哥比家里所有孩子都聪明得多,这是大家所公认的。
四郎如今尚属于在巷子里疯跑玩耍、懵懂不知世事的年纪,而在他这个年岁时的三哥就早已在临安府声名鹊起,让大家惊异,让他羡慕。
那么这么聪慧的三哥,为什么会…
辛四郎看看范如玉的神情,又看看远处莲心和辛贛的模样。
片刻,他看着莲心在那边兀自玩水玩得不亦乐乎的样子,再看着她身旁辛赣久久凝视她笑脸、出神到甚至连别人在看都没发觉的样子,不禁眨了下眼睛。
随后,他挠挠额角,转开头,不再去窥视两人,也不说话了。
芙蕖血一样红,伏倒在岸边。
夏日在一日日的心知肚明里倾倒着,摇晃着,就这样从手指间流了过去
雪楼是带湖庄园里最僻静的角落。虽然辛大郎自辛弃疾明言“家产你也不必再想”之后便彻底闭门不出,消沉萎靡下去,没空来盯着辛赣和莲心,但到底临安府之事当以密成,为避人口舌,二人大多选在雪楼见面。
今日赶巧,两人刚踏进雪楼不久,不远处便传来了歌声。
辛弃疾身着薄衣,正绕着雪楼下的瀑布高歌:“藕花雨湿前湖夜,桂枝风澹小山时。怎消除①?…”
明明没有闪躲的理由。
但莲心与辛赣商议在临安的策略的话讲到一半,还是渐渐停住了声音。
她没抬头,只低头看着阑干,不自觉抠起它的边缘;
辛赣看着远方,也不讲话,任楼上的风兜来满头满脸。
不巧的是辛弃疾在瀑布下停留了许久。
期间,他背着手转来转去,斟酌着又打算写一首词,拿《江神子》的词牌反复揣摩。
到最后写好了半首,得了下阕,上阕冥思苦想半天却想不出合适的,便也放弃了,甩甩袖子,拍拍衣裳上的土,终于才又唱着歌离去:“未应全是雪霜姿。欲开时,未开时。粉面朱唇,一半点胭脂。醉里谤花花莫恨,浑冷淡,有谁知②?”
这走路发呆就能写词的这本事,真是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不过说来倒也是奇怪,连带着三哥在内的其余儿子,怎么都没继承这种天赋呢?
“穷者而后工③。心里有苦难言,才会不平则鸣。父亲的心,哪里是我能比的。”
辛赣听见莲心的问题,也不忸怩,自然地承认了,“我远不如他。”
莲心向来反应快,人又狡黠:“这么说你老师写的词多富贵之象,其实是因为生活十分顺遂美满喽?”
辛贛听出莲心的潜台词,不禁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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