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经雨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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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离开。

正如霍云所说,她回来的消息尚未传开, 山寨里的事务一时还未找上门来。她没有直接折回前院, 而是顺着一条幽静的小路,朝顾长渊的院子走去。

风穿过松枝, 轻轻卷起石阶边的落叶。

陆棠一路无声,步履沉稳, 心却悬着。她怕在半道上遇见人,尤其是那些熟悉的叔伯阿姨——他们的儿子, 丈夫,随她出征,如今却未能归来。

她怕看见他们的眼神,怕那些沉默里比责难更沉重的凝视, 也怕自己站在他们面前,不知该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好在, 这一路都很安静。

风大, 山中人少。山路尽头没有脚步声, 只有两只黄犬卧在檐下,懒懒地晒着最后一点阳光。见她走近, 也只是懒懒地抬眼看了一眼,随后又合上眼,趴了回去。

等到陆棠在顾长渊院前站定时, 天光已悄然变薄。

院门虚掩,竹影斜落,小道干净如昔,门扉上木纹微微发白,像被岁月细细摩挲过的旧时光的纹路。

她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顾长渊了。他现在是什么样子?还穿不穿那身惯常的浅灰素衣?说话时神色是不是还是那般淡淡的?他站着的时候,是不是更稳了?又或者…眼神里,是不是也多了些她不认识的东西?

她站在门外,指尖轻贴在那扇木门上,掌心微凉,像贴在一层旧梦之上,低着头,心里像是骤然停了一拍。

那一刻,山林寂静,陆棠听见了自己略带迟滞的呼吸声。

没想到没等到她没有用力去推,院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小妇人,低眉顺眼,手里还抱着一件旧衣服。眼眶有些红,像是刚哭过,脸上却并没有太多悲苦的神色,反而隐隐透着一丝安定与满意。陆棠认得,是阿牛的遗孀。

她一抬头,看见陆棠站在门外,微微一怔。眸色轻动,却也很快回过神来,眉眼温和,朝她微微福身,轻声唤道:“寨主。”

陆棠微微点头,嘴唇动了动,没能立刻说出话来。

她也并未多言。礼数周到却不拘谨,行过礼后,便绕过她,将怀里的衣物叠好,放入门边的竹篮中,又提了帕子拢了拢风中散乱的鬓发,转身顺着来路慢慢走远,步伐从容,背影干净利落。

陆棠心中一动,顺着打开的门步入院中,脚步不自觉放得很轻。

小院子与她记忆中并无太大不同,旧木窗、青石砖、屋檐下的竹竿还挂着风干的药草,只是少了从前的冷清,多了些人声。

院中天光柔和,正中摆着一张宽大的木桌,几张小凳围在两侧,三三两两站着好几拨人,有的拿着纸笔,有的抱着一包衣物,低声商量着什么。

顾长渊坐在桌旁的轮椅里,身姿笔挺,正低头写字,眉眼沉静,神情专注。他一边落笔,一边与旁边的裴朗媳妇低声交谈,神色温和,时不时点点头。

院里人多,他侧对着门,一时竟没有察觉她的到来。

反倒是靠近门边的大勇嫂子最先看见了她。她一眼认出了陆棠,怔了一瞬,眼底情绪翻涌,随即挤出一抹笑来,压低声音唤道:“哎呀……寨主回来了?”

陆棠被唤得一怔,回神时已有几人望来,于是只得轻轻颔首,语气略低:“嗯……我来看看。”

大勇嫂子快步迎了两步,手中还握着件素衣。她看着陆棠,嘴角动了动,话没说出口,眼底却已悄然泛红了,片刻后才轻声道:“您回来,是来参加寒衣祭的?”

陆棠一时间有些懵,但没有多问,只顺着她的话应道:“是呀……这些年,我都没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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