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桃花酒

32、第九回 下九流,昼夜动静入耳目(5/7)

他轻手掸了掸袖子,又捡起桌上的棋谱,头也不抬道:“把大牢盯好了。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树影在风中摇曳,黑黢黢的,仿佛有千万鬼影重重、张牙舞爪,只摇得人心恍惚。

而在这阵风里,一道深色的影子从屋檐高处低着头窜过,也从灯笼皮上飘了过去,如飞鸟轻掠留痕。偌大庄子里寂静非常,长廊亦不见仆从来去,倒是灯火通明的厅中踱步的人下意识地侧头看了一眼门外。

“怎了?”有年轻妇人轻声。

展昭飞速一收垂落的袍角,攀着柱子一动不敢动,目光也停在门上的匾额上。

陷空岛,卢家庄,五义厅。

“……无事。”不知是未曾察觉展昭动静,还是没当回事,踱步的人收回目光叹道。是个已过而立之年的大汉,身量高大魁梧。

同他说话的年轻妇人却仿佛明白了,摇头道:“入夜了,今日他们恐怕是不会来了。”

他们……?展昭耳朵微动,视线在灯火中转了一周,不仅没伸手去捅那窗户纸,身形还往柱子上头的阴影里缩了缩。只是他束着马尾,这一动,发丝垂下来拂过他的鼻子。展昭忍不住一个哆嗦,头肩抖了抖,在这痒意里及时将脸埋进袖子里。

“也不知五弟眼下如何……”妇人嗓音轻软,含着些许哽咽,“你不由分说、狠心将他赶了去,他必是伤心了。”她目光落在满桌冷透也没能动上几筷子的饭菜上,愈发伤神道,“他回得匆忙,定是赶了夜路,来来去去的,连口热饭也没能吃上。”

说到这儿,莫说年轻妇人眉目难过,连这魁梧大汉目中竟也有几分泪意。

“是啊,五弟那脾气,一贯是气上头了,一口饭也吃不进的……”

江头潮声哗哗,夜雨静谧。

潘班头提着食盒,命狱卒打开牢门,独身走了进去。

白玉堂剔眉循声望来,一眼瞧见他手中食盒,不由哂道:“贵府牢狱里的饭点还挺准时。”他正盘腿坐在昏暗的大牢里,一身浅色青衫,单手支着下巴,唇角含笑,眉目间哪怕阴霾重重也尽是放肆且自在。哪儿像是坐大牢的囚犯,分明是个倚栏闲坐的公子哥。

潘班头干咳一声,“该当的,只是饭菜寻常恐怕入不了您的眼。”

“无碍,今日会友时已得饱腹,这大牢的饭菜……”白玉堂说着,信手往边上一指,“就给这位慢用罢。”

那头坐着的正是个瘦巴巴的妇人,满头灰白,年纪挺大了。正是给徐家公子做法的黄师婆。

牢狱省着灯油,四处昏暗,她又生得骨瘦如柴了些,衣服搭在身上,还有些不合身的宽大,别无仙风道骨,倒是笑起来格外瘆人、仿佛鬼魅。可她被白玉堂这么一指,却毛骨悚然、浑身哆嗦。什么鬼魅能有这阎罗刀客凶啊,哪怕这少年郎的派头说是五陵年少、纨绔子弟也不为过。

可这世上又哪有坐牢还能长刀不离手的!

什么囚犯,分明是侩子手。

白玉堂搭把手,将潘班头递上来的食盒开了,的确没什么好饭好菜,仅是些馒头汤水。他将碗搁在黄师婆面前,叩在地板上一声响,惊得妇人眼皮一跳。他笑得和气:“这不吃饱了,怎么好上路呢?黄师婆。”

这是断头饭啊!

“……”黄师婆骇得脸皮都抽紧了,眼珠子乱转,又见潘班头在一旁根本不搭话,才无可奈何、哆哆嗦嗦地吐出一句,“这、这位公、公子说、说说说什么呢……”

“你不是松江府人氏罢。”白玉堂语气轻飘道。

他垂着眼帘,漫不经心地拨开腿上那柄长刀一寸,“初来乍到的,想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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