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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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失道。我请母亲退位,正是权衡了轻重,出以公心。”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连王怀都一时怔忡,未曾料到祁无忧有废立之心。

少顷,他定了定思绪,道:“可是殿下,您可想过废立之说因何而起?恐怕始作俑者有心离间罢了。您是陛下唯一的骨血,她如何去立旁人?殿下,勿教奸人挑唆,令亲者痛,仇者快啊。”

“太师,我一向敬你,可是你非要逼我。”祁如意登时怒道:“来人!”

两名禁卫闻声上前缉拿王怀。王怀一介文人,一下便被挟制,跌跪在地。

他不露畏色,昂首看向夏鹤,但见后者未起一丝波澜。不等祁无忧发作,他先愤而说道:“夏大人,莫非你也听信谗言,背弃了陛下?!”

席间又是哗然一片。

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从古至今,储君逼宫未果,结局都是死罪。然而眼前的场景于夏鹤而言,亦是死结。

他若继续拥兵自重,袒护祁如意,便会永远失去祁无忧的心。但他若反过来将祁如意拿下,则永远认不回唯一的骨血。这场逼宫看似是让祁无忧退位,但矛头又处处指向这位武安侯。

王怀以命试险,逼夏鹤跟其余人表态。而这时候,谁抢占了先机,便高人一等。

祁无忧一手放在腰间的佩剑之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夏鹤。她比任何人都在意他的答案,但她并不急迫。

夏鹤依旧横在祁如意身前,不许任何人动他。

“王大人何至于这么着急给我安插罪名。”夏鹤同样从容。他对王怀说着,眼睛却回视着祁无忧,“陛下在臣表态之前,是否应当先听听另一个人的说辞。”

“谁?”

夏鹤的目光逼向了晏青。

于是,整座大殿又陷入了一片寂然,谁也无心再出来调停。

祁无忧握着剑柄,拇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亦看向了晏青。

晏青缓缓起身,处之泰然。众目睽睽之下,他施施而行,来到了祁无忧身边,与她站到了一侧,倒教人松了口气。

少顷,他转过身,面向夏鹤说道:“我劝过阁下的。忠臣不事二君,你要兼得鱼和熊掌,既要陛下的心,又要东宫的名。最终,只能得到一场空而已。”

夏鹤站着不动,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冷然不屑。他半晌没有回应,众人不由得一齐屏息静气,不敢呼吸。

祁无忧面露愠色,大声道:“都出去。”

话音一落,殿中禁军鱼贯而出,登时退了大半。臣工们不明就里,只知悬在项上的长刀没了,连滚带爬,纷纷出去逃命。

刹那间,大殿里只剩下祁如意带领的一小队人马,原本人满为患的宫室瞬时空空荡荡。

夏鹤手中的禁军仍听命于祁无忧,可知他接管禁卫时日尚短,不足以发号施令。晏青见状,犹疑了片刻。但此时没有外人,他便又向夏鹤说道:

“你选吧。”

忠臣不事二君,不拘祁无忧与祁如意是母子,还是皇帝与储君,这项选择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不是难题。贺逸之选了,王怀选了,晏青选了,甚至……英朗也选了。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逼近大殿,身着甲胄的营兵持着刀枪呼啸闯入,先后包围了宝殿内外。随即,英朗一身玄色官袍迈入殿中,跪到祁无忧面前,道:

“臣护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祁无忧迟迟没有叫起。

她看着夏鹤,脚下一动,几欲上前的双腿还没迈出去,就收了回来。

英朗来得突然,也来得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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