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坛下雅乐骤起,六十四名舞生执羽而舞,广袖翻飞如雪浪。
宋昭的目光刚要移开,却瞧见赫连信一身暗绯官服,立在圜丘之下,手握佩剑,目光灼灼望着祭台上的身影。
远处,一名身着皂衣的小吏疾步而来,眉心拧成川字,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到赫连信身侧,弓着身子附耳低语时,袖口不住地颤抖,目光频频瞥向祭台方向,喉结上下滚动着,似有千钧重担压在心头。
赫连信眸光一沉,握着剑柄的手指忽然攥紧。官服在风中纹丝未动,只略一摇头便将小吏满腹话语尽数挡回。
小吏张了张口,终是颓然退下。
赫连信转而望向祭台,握着剑柄的手指紧了又松,那绷紧的肩线忽然卸了力道,恍若雪崩后终于显露的松枝。
宋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捧着手炉却仍旧觉得冰冷一片。
她的目光再次追随上太子那道挺拔的身影。火光跃动间,看见太子捧爵的手稳如磐石,酒液倾入燎炉时腾起的白雾模糊了其面容,唯有冕冠垂旒在风中轻晃,珠玉相击之声清越如磬。
“礼成——”
宋昭长舒一口气,祭天仪式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望着渐渐散去的众人,她心中却仍有一丝不安如游丝般缠绕。
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祭天这般大事,关乎国运民生,纵是再丧心病狂之人,又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众目睽睽之下作祟?
可方才那小吏仓皇的神色,赫连信瞬间绷紧的神情,还有祭台上的太子……种种细节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闪回。
“阿宴,”袁子昂推了推她,“想什么呢,喊了你好几声。”
“抱歉,”宋昭回神,“袁兄唤我何事?”
袁子昂左右瞧了一眼,低声道:“也没什么事,这不是好几日不见你了吗,你现在都是御前的参议郎了,可不能忘了我!”
“放心吧,忘了谁也不能忘了袁兄!”
话音刚落,便瞧见一个面如冠玉,气质如尘的公子,朝他们走来。
“袁兄,宋世子,原来是你们,”那人朝他们拱了拱手,“江某的马车坏了,不知道能不能同你们挤一挤?”
袁子昂忙道:“江世子客气了,我今日骑马来的,”说着望向宋昭,“阿宴,这是镇远侯世子江绪,字怀瑾。”
“江世子,”宋昭上前施礼,“那日在梅园的暖阁里,我们见过。”
“哦,那日啊……”江绪恍然,掩面笑道:“那日我可出了大糗,宋世子你就忘了那日吧。”
宋昭遂想起那日他投壶输了,红着脸要去与姑娘搭讪的情形。
“什么糗事,阿宴你快同我说说。”袁子昂两眼泛光。
宋昭忙道:“袁兄,太子殿下的玉辂已经走远,我们需赶紧跟上。”
支走袁子昂,江绪冲宋昭感激地笑了笑,“我们也别世子来世子去的,多麻烦,我比世子年长几岁,能同袁子昂那般唤你一声阿宴吗?你唤我兄长便好,或者喊一声怀瑾也成。”
“兄长。”宋昭从善如流。
江绪
“哎”一声,答应得干脆利索。
宋昭满腹疑问,却悉数压在心底。
马车上,江绪自来熟地与宋昭闲话家常:“我听说阿宴有个姐姐是吧,好巧,我正好有个妹妹。只不过小妹自小身子不好,成天待在绣楼里,不爱见人……”
宋昭附和着,不明白他为何说起这个,难不成想让她做镇远侯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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