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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青丝半垂在肩头,掩着他落寞的脸:“一定只能二选其一吗。”
祁无忧淡淡一笑,“鱼与熊掌不可得兼,这是圣贤说的。”
自她整改吏治以来,朝廷里就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则:本朝官员若想升任,官居上品被朱佩紫,须得有六年以上外任的资历。她是为了他的仕途考量。祁无忧怕王怀忘了自己的抱负,这场情劫是他的考验。最后一关是她亲手将他从温柔乡中推出去,端看他肯不肯。
王怀默念“天涯咫尺”,百般煎熬。
他无疑是懂她的,她也更加懂他。他们的灵魂如此契合,或许得以越过重重山海,千里共婵娟。日后回京当她的良相,负衡据鼎。
王怀始终没有忘记,他首先是祁无忧的臣子,其次才是她的男人。这一事实尤其令人痛心疾首。
他低下头,就算祁无忧嫌他腻味,也顾不得了:“我若走了,陛下不会忘了我吗。”
她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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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蟾花费了一段时日,总算把《千秋惊鸿录》的幕后主笔带到了御前。
祁无忧脸色阴郁,阴阳怪气:“没想到你还会写这么俗气的东西。”
祁兰璧微微笑道:“难道皇姊以为是驸马身边的人写的吗?”
“他身边能有什么人。人走茶凉,这么多年早凉透了。”
祁无忧也不知自己跟祁兰璧废什么话,活像一个想从笔者口中套出结局的痴人。
祁兰璧却道:“我笔下的惊鸿没死,不过是想补足一点遗憾罢了。他和万千秋未必只有一种结局。世人都爱看有情人终成眷属,皇姊呢?”
“什么叫遗憾,别告诉我这么多年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皇姊真有意思,这种飞醋也吃,谁说不是你对他念念不忘?”
祁无忧也反问:“我缺男人?”
祁兰璧不置可否。多年过去,她也从唯唯诺诺的少女长成了老于世故的女子。因祁无忧还要利用她,她就知道自己也有牙尖嘴利的底气。
“我就是可怜太子。他从小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也对他不理不睬,只把他当作笼络人心的工具。”
“想过当娘的瘾就自己生一个。自己不想生还要插手别人的孩子,管那么宽,你是皇帝我是皇帝?”
祁无忧说完,蓦地想起几年前两宫争权,她几乎与太后撕破了脸皮。
张太后当时说:“你觉得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但是你又当能好吗?有了太子的那一刻,你敢说你没有松口气?皇帝,你不要小瞧了当娘的。”
她们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气喘吁吁,争吵得精疲力尽。母女二人相顾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似的狼狈。
她们都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才当的母亲,谁有资格指责彼此不够爱自己的孩子。
祁兰璧临走前冷不丁杀了个回头枪:“皇姊,是不是因为太子和他父亲长得太像了,所以你才不肯见他。”
“开什么玩笑,我早就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十七岁的祁无忧喜欢装腔作势,语调铿锵昂扬。二十七岁的祁无忧连讥讽都说得轻描淡写,平缓得像宫中清幽潺潺的曲水。
夏鹤的画像和她的少女时代一起留在了公主府,她没有回去过,也没有再见过“他”。连作画的画师都已经远走,宫人们甚至还毁掉了所有鹤形的铜灯、香炉,绘着仙鹤的屏风、画梁……人如风后入江云,九年间,她把夏鹤的“音容笑貌”清扫得干干净净。若非祁兰璧写了这本-->>